【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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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讨论的是针刺的关键在于“治神”。这里的“真”有针刺正确的方法、针刺的根本道理、针刺的关键等意思;而“治神”也不仅仅是针刺之前的准备工作,而是贯穿于针刺治疗之始终的,是针刺取得疗效的关键。本篇虽然以针刺之道为论述内容,但其“治神”的思想于养生之道也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黄帝说:我希望听一下其中的道理。岐伯说:针刺的正法,要先集中精神,等到五脏的或虚或实已经确定,脉象的寸关尺三部与浮中沉九候已经完全知晓,然后再下针。在针刺的时候,必须精神贯注,即使有人旁观,也像看不见一样,有人喧嚣,也像听不到一样。同时还要面色与脉象相互参考,不能仅仅满足于察看外形的变化,必须将病情变化往来的发病机理揣摩清楚,才能给人治病。病人有虚有实,见到“五虚”的症状,不能随意用泻法。见到“五实”的症状,应该迅速用泻法。在应该进针时,就是一瞬间也不能耽搁。

“发”本来是指发射弓弩。发射弓弩是猎获动物,扎针是祛除病邪,或者说擒获病邪。所以,《内经》把扎针称为“发针”。在手捻针时,精神专注,什么事也不想,针要光净匀称。针者要平心静气,观察病人的呼吸,体察气血运行的变化。适,是至,到的意思,指如潮水般在人身中循行的气血到来的情况。气血是在人体之内运行变化的,在外部无形迹,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故称“冥冥”。但是医家集中精神,心不外骛,进入虚静无为的状态,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就能够了解气血的变化状况。

那血气的变化无形无象,虽不可见,而气至之时,好像群乌一样集合;气盛之时,好像稷子一样繁茂。气之往来,正如见鸟之飞翔,而无从捉摸它形迹的起落。“见其乌乌,见其稷稷。从见其飞,不知其谁。”这几句是形容针刺之后,针下气感变化的,不太好理解。中医学认为气是生命活动的动力,疾病在本质上也就是生命动力——气的异常变化,因此,治疗的根本道理就是调整气的异常,使之恢复正常。

针刺能否收效在于是否有气感,所谓“得气”。得气一般是针下酸麻胀痛的感觉,或沿着经脉的感应传导,如有放电等的感觉。当然,得气是有一个过程的。从开始到来,原文以一群乌鸦集合形容;乌鸦是群居而不群巢,所以每天都要聚合和离散。乌鸦集合形容不可能是一下子蜂拥而至,总会有先后之别。以此形容气感的到来是一点点逐渐加强的。

气至的盛大则用“稷稷”形容。稷是古人的主粮,也就是今天的谷子。种在地里的谷子当然不是稀疏的更不是单颗的,而是成片的,特别是到了成熟的时节,更是盛大壮观。用今天的话说就是“麦浪滚滚”了。因为在上古时期,麦还不是主粮,所以,语言中讲到麦的地方比较少。

“从见其飞”,是说只看到乌鸦的飞翔和滚滚的麦浪,而不知道这一切是由谁来主导和控制的。从道家哲学说是“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一切都是从虚无中来的。明代医家张介宾对这几句的解释是:“此显然用针之象,有如此者。‘乌乌’,言气至如乌之集也。‘稷稷’,言气盛如稷之繁也。‘从见其飞’,言气之或往或来,如乌之飞也。然此皆无中之有,莫知其谁为之也。”所以用针之法,当气未至的时候,应该留针候气,正如横弩之待发;气至的时候,则当迅速起针,正如弩箭之疾出。

黄帝说:怎样刺虚?又怎样刺实?岐伯说:刺虚证,须用补法;刺实证,须用泻法。经气已经到了,应慎重掌握,不失时机。无论针刺深浅,无论取穴远近,得气是一样的。在捻针的时候,像面临深渊时那样地谨慎;又像手中捉着老虎那样坚定有力,集中神志,不为其他事物所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