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答步堂、榕孙两先生

步堂先生不独为新闻界巨擘，且评剧界之先辈，少若生晚，敢不敬服！缘仆之写稿，固是寡人有疾，即一知半解，何足以当“潜心研究”四字，况根本不够“一知半解”之非此道中人乎！谈《南天门》文中，语病太深，亟待纠正。步堂先生热诚校其非而宏其论，宁不感佩！仆于叔岩之《南天门》，凡聆二次，一次即在开明，陈石头为配，步堂先生所云良是也；一次则远在沪上，惟井蛙陋见，觉其“不哀不蓄”。谭之苍凉朴茂，叔岩似未尽然（“不哀不蓄”四字见五期本刊芜文谈谭小培文中），当是所见大诬，或不佞有成见在心，终以为不若《寄子》《蜡庙》为佳，乃遽用“未之能也”四字一笔抹煞耶。先生虽不言，仆已耿耿，即用敬答，先生宥其粗稚也可矣。

吾主小谭演老戏，道及《南天门》与《寄子》，此二戏固乃祖之撒手锏也。榕孙道友谓：《天门》《寄子》属衰派，小谭未必能之，此二戏吾皆尝寓目，《南天门》前已道，《寄子》则唱工极可取。民二十四年冬杪，吾于北京开明曾一聆之，同场加有《盗宗卷》（不甚好），以为其去取之当，颇有心得，盖出场之慢三眼与哭灵之快三眼叔岩自不及老谭，而“走青山望白云”与夫《寄子》一场之摇板，则叔岩之凄怆沉郁固不弱于谭腔也（与谭腔略有出入）。富英之效法，则两者长兼采之，“吊毛”亦极佳，上山之身段手势，固未足匹叔岩，实高于乃父“五大师”（此系吾所杜撰之绰号，或谓王又宸《寄子》得老谭薪传，仆未尝然之也）。惟小谭畏难，每不轻演，此固小谭惧“衰派戏”之确证，视乃父之《清风亭》受舆论之美评者又不可同日语矣！榕孙道友或亦然乎？辱承道友屡次关爱，心感已极，非特申己谢意，且用彰人之德焉。叨在交已非一日，壹是祈原，不一。

1942年第4卷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