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小余的戏（续十一）

《战太平》

系尖字，作团则非，今有作“系”者，似误。“骑”系名词，读“冀”，此字亦有两腔，一系加“呀啊啊”，类哭堂“辞别老娘出帐外呀啊啊”之腔，一系不加垫字，平使该腔，老路唱法异此，乃与见娘“有劳贤弟把路带”略似（不太一样），总之，是不使腔。今少春所仿是第一腔，末句“青史名标”垫一“ㄨㄜ”切尾韵，气收住再唱“万古题”，“古”字使滑音，宜亮宜脆，少楼盛时甚似，今无人能之矣。下场身段与第一场异，二目有戏，台风以快健为重。

此下一场即被擒，三过合之后，站小边，斜立昂首，左手先掠甲叶，右手兴枪，然后松左手，右手抛枪，向外一看，再掉头向下场门，斜身垫步，举双手，窜起翻高虎跳，其快无对，靠旗杆一点地即倏然而起，双手后背，急步下场，与谭路异。盖谭派确翻抢背，有武功者多翻拨浪鼓，无武功者则重俏，以掩其功力之不足。小谭不遵谭派，从余派翻虎跳（又小谭《连营寨》扑火翻虎跳，可谓胡闹），但太慌张，劲不匀力不充，垫步之后既窜不起，手足角度又不到家，髯口无功，身上更无论。古愚说零乱不堪者，富英是也。至叔岩则未必，后进中少春不恐，但不及叔岩劲快老到，宝森、少楼都不及格，陈大濩宗余而独不翻虎跳，盖亦藏拙之道。要知此一招舍叔岩外吾未见第二人能圆满演之，独程继先《九龙山》被擒本拔旱地葱，从地窜起三尺高来一硬吊毛，靠旗不伤，为古今一绝，正相同也，陈大濩之抢背，圆有余而率不足，不似武将落马，远不及贯大元辈之老根底出身也（王文源亦翻抢背，张荣奎则拨浪鼓）。

被擒之后，夫人投井，花安叛逃，孙氏寻夫，朱文逊上唱扯四门（近除姜妙香外多唱摇板）。下则闷帘起导板，四击头出场衣箭衣卸靠，带水发，捧枷出台将水发向后一背，有一撕边左右望，打锣接唱原板。李少春有比粗儿，包丹庭先生讥之，盖少春不知叔岩并非比粗儿，系两边各一望，拧眉搓链，然后唱“大将难免阵头亡”，言下有无限慨伤，尽在不言，少春误以为比粗，失之“粗糙”，且远于戏情矣。今再论唱法，不佞未能究知老谭唱法，今仅从唱片及老顾曲家传授（远者如陈彦衡之流，近者如与王庾生辈往还者当能道之），约略言之，以与小余作比较，其他恕不细述。

“叹英雄失智入罗网”句，叔岩亢亮有余，厚重不足，不及老谭之一派汪洋，气韵浑灏，“智”字谭稳余劲，且小余有时故作俏头，“智”字略滞“迟”字去声之音，藉示劲头。

1944年第4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