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话燕都唯一彩头班（下）

以为受马熏染，岂不太过？不料后在津春和见其与某浪女伶演《闹院杀惜》，竟大肆摸索指戳之能，以为不及于曩时，而捧之者早不齿其名，足见事在人为也。后闻久滞满皋，事变后于旧京见之，《登殿》一出未完，而嗓嘶音裂非复老生腔调。及最后陪李砚秀、童芷芩到津北洋出演，已由二牌变为硬里子。其相则凋敝苍瘪，其闻则喑呜不堪，其步则拖泥带水，其做则俗不可耐。虽有意效马，亦不可得。不久即闻入彩头班充里子，尚有人缘，盖亦混够两顿饱饭吃之流耳。然伤心惨目，未如少楼之甚也。今之少楼在彩头班，犹不及安得人缘。此亦由画虎不成反类犬所致，非少楼之罪。然少楼之可惜，余每向人道也。

少楼得天独厚，学余真有神似而乱真处。早年之孟小冬、此日之谭富英均非其匹。最早坐科斌庆社，身上毛病较大，然口里甚好，台风做表均有“福相”。衰派戏受刘景然指点，盖亦自有门径可寻之人矣。后在津大红，返京而益红。嗓以起变化故，渐使腔调花而俏。有谓近马者，厚诬之也。殆程御霜欧游归国，少楼已无锋芒。继之乃父患神经病卧轨撞车死，家庭屡遭变故。嗓喑神败，一代骄子，遂无颜色。后一度又有中兴之意。在京大演《二进宫》《珠帘寨》，御霜亦不惜为之配，曾博一般人士嘉许。数度去沪，颇受重视。最后一次随砚秋来津，不佞曾聆其《群英会》《定军山》两剧，身上虽不甚好，而嗓子犹够锐利，韵调依然饱满。返京与砚秋拆伙，久不出演。及后忽又出演，傍王玉蓉几度合作，声誉大减。后竟幡然改计，入彩头班作胡调角色。然嗓极涩滞干燥，岂无润朗可言。即晚年言三犹能胜少楼一筹。刻虽不顾一切，衣食可以无虑，然坐使宝森获天字第一号良机，吾真谓少楼叹也。少楼真得“余”意，固非宝森能及也，暇当重话及之。本文即此收拾。总之，彩头班角色，大都“秃子作和尚”，将就材料而已。剧本以穿插热闹、机关砌末为主，角色能洒即是英雄，如是而已。

1943年第2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