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小余的戏（续五）

再扯闲话

《战太平》谈之未竟，兹又来胡扯闲话矣，非无因也，一：专谈一剧未免枯燥，二：拙稿因《春秋》收到期数，每有脱落，始终未蝉联，只好胡说（初拟不说，古愚又不许）。好在今后不至再有脱节情事，读者看了亦无非“略知一二”不相干之知识而已，包涵一些，于愿已足，能免于责，幸甚幸甚。

所谓胡扯，当仍以小余为主题，小余唱词念词，多与谭异，而吾又无彻底之功夫，以精心研究，今仅述所知，备一格而已。《碰碑》之反调，谭余相差不少，然余词实优于谭。谭之第二句“兵败瓦消”，实不可解，此特据唱片言之，殆谭氏故意讹窜以求惑乱后学，然此句或作“冰解瓦销”，或作“兵败荒郊”，始称清通，小余即作“兵败荒郊”。又大段之后，有“八个子把四子丧了，我的儿呀”句，转原板后及有“难以还朝，我的儿呀”，此第二“我的儿呀”即不甚妥，叔岩作“我主爷呀”，实较佳（此句谭词究竟作何，吾亦不敢断言，只知宗谭之言菊朋、贯大元在台上如此唱，王又宸除台上以外，尚有唱片为凭）。又谭词“腹饿了就该把战马绞倒，身寒冷扯帐房用布来包”，余词为“腹饿了就该把战马砍了，身寒冷扯帐房用火焚烧”，亦较原来者佳。后来，反二黄摇板谭词“当年打从五台山……”（？），余词为“保驾五台山”，亦似较好，惟此皆盲人揣籥，瞎子扪象，管中窥豹之见，或是或非，固不敢必也。

又谭唱《奇冤报》，被害导板为“霎时一阵肝肠断，腹内疼痛为哪般？回头便把刘升唤，想是奴才丧黄泉。是是是来明白了，中了赵大巧机关”，余词改为“刀绞柔肠为哪般？回头便把刘升唤，奴才早已丧黄泉。是是是来明白了，中了赵大巧机关”，前后一倒，意思强得多矣。又大路原板系“好一个赵大哥真慷慨，顷刻间酒饭摆上来。行至在中途被雨盖，打搅一宵理不该。到明天我自当多谢拜，昏昏沉沉倒卧在土台”，余词系“好一个赵大哥人慷慨，霎时间酒饭有安排。偶遇狂风大雨盖，萍水相逢理不该”（后二句同），将“人”字以易“真”字，字音可准，足见高明，第四句虽文雅而实不清通，第五句“自当”连良改为“只得”，未见其可。又出场摇板老词系“一日离家一日深，好似孤雁宿寒林”，与《戏妻》头两句三眼同，余词为“一路美景观不尽，人投旅途鸟入林”，前者吾误引作“日落西山鸟归林”。

1944年第4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