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小余的戏（续四）

晚年益谓人，吾之技于顾主，每加盲目赞同，后来人亦群争仿效，即以吾在台上用力处，人便不知在何地方，或问是否着力于项，着力于臂，着力于腰腿，着力于眼手，答以皆非，着力在足跟，不特武戏或文戏中之使功夫处，即表情动作亦待此处用力。至若拧水发、晃靠旗全在足下用劲，后来人不知，一味下蛮功夫，无用也。吾演《乌龙院》能松中透紧，紧中有急徐，不全恃小身段及面部表情，而有赖于有背影之森栗不畏，手指之戟然有威，亦全足下力大支持全身，劲头可足也。此全是叔岩自言，演《乌龙院》云云，盖指连良不能及处究竟何在，然此言内行每不与闻，且对内行所言且有反是者，盖藏私耳。又此语系对一于小余极知己者所言，小余知其人年事已高，又决不以此外炫，故始告之，但言之确否，不佞亦不敢保证。但不佞既得闻之，愿公于世，或是或非，不妨待诸内行之肯用功者办之，果有所获，不亦功德乎（然小余在台上足下活动异常，是又其不胶着之处也）？由上之言，可证仆评小余二语或不讹，而其目炯然生光，面愀然能蕴，亦是独到之处，两肘不直，两腿不僵，浑身无处不紧凑，少春武工固优，而身手实未到精致，犹未洽叔岩所具之条件也，但少春武工及聪明均有，臻此固不难也。

1944年第4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