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些方言里“鸟”不需避讳?
2025年10月14日
(二)为什么有些方言里“鸟”不需避讳?
避“鸟”字讳应该是从北方兴起的,这从共时分布中可以看得很清楚。[34]到明代以后,有些吴语区的作品中也出现了“鸟”用作亵词和詈词的例子,比如明冯梦龙编《山歌·会》:“铁店里婆娘会打钉,皂隶家婆会捉人,外郎娘子会行房事,染坊店里会撇青。”原注:“第三句或作‘打生船上姐儿会弄鸟’。亦可。”《型世言》中用作骂人的“鸟”4见,如下:
邓氏去开门,便嚷道:“你道不回了,咱闭好了门,正待睡个安耽觉儿,又来鸟叫唤!”(第五回)
邓氏嚷道:“扯鸟淡,教咱只道是贼,吓得一跳。怪攮刀子的!”(同上)
那左首的笑了笑道:“我徐明山不属大明,不属日本,是个海外天子,生杀自由。我来就招,受你这干鸟官气么?”(第七回)
又寻了些监生秀才去,撞了这两个蛮掌家,道:“他盗了咱进御玉带,还要抄没他。干你鸡巴鸟事,来闲管!”(第三十二回)
这几例皆为模拟北方人口吻,文中自称用“咱”也是一个显证。《型世言》中指“男阴”还是说“卵”的。在今天的吴方言中,“鸟”一般是不需要避讳的,因为男阴不叫“鸟”。明清吴语作品中的这类“鸟”字,很可能是受了北方话的影响而使用的。像《喻世明言》卷二十六《沈小官一鸟害七命》中虽然有称{鸟}为“虫蚁”的(见上引),但“鸟”也十分常见,比如故事一开头说到主角沈秀特别喜欢鸟儿,“养画眉过日。……街坊邻里取他一个诨名,叫做‘沈鸟儿’。”诨名叫“鸟儿”,可见口语中是并不避讳“鸟”字的。
在不需避讳“鸟”的吴语等一些南方方言中,男阴称“卵(卵子、卵袋等)”[35]等,不称“鸟”。所以在这些方言中常常需要避讳“卵”而无须避讳“鸟”。这就像“球”“蛋”一类的词,在北方地区常被用作亵词,而在南方则是无须避讳的。人名中有“球”字的(如鲁冠球、王球之类),一定不会是北方人。这是方言之间的避讳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