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弗·丹尼尔逊致恩格斯
伦 敦
1885年8月25日(9月6日)于圣彼得堡
尊敬的先生:
非常感谢您的来函。答复已经译出,我想,它将在杂志第二期即10月号上发表。〔1〕
因您现在正忙于准备出版第三卷,所以我把我曾有幸收到的作者给我的来信中的几段摘录寄给您,您也许会发现这些摘录对您写序言是有用的。
1879年4月10日来信中写道:
“现在我首先应当告诉您(这完全是机密),据我从德国得到消息说,只要那里现行的制度仍然象现在这样严格,我的第二卷就不可能出版。就当前的形势而论,这个消息并没有使我感到惊奇,而且我还应当承认,它也没有使我感到气愤,这是由于:
第一,在英国目前的工业危机还没有达到顶峰之前,我决不出版第二卷。这一次的现象是十分特殊的,在很多方面都和以往的现象不同,完全撇开其他各种正在变化着的情况不谈,这是很容易用下列事实来解释的:在英国的危机发生以前,在美国、南美洲、德国和奥地利等地就出现这样严重的、几乎持续五年之久的危机,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因此,必须注视事件的目前进程,直到它们完全成熟,然后才能把它们‘消费’到‘生产上’,我的意思是‘理论上’。
目前情况的特点之一是,正如您所知道的,在苏格兰以及在英格兰的一些郡,主要是西部各郡(康瓦尔和威尔士)出现了银行倒闭的现象。然而金融市场的真正中心(不仅是联合王国的,而且是世界的)伦敦直到现在还很少受到影响。与此相反,除了少数例外,那些大股份银行,如英格兰银行,至今还只是从普遍停滞中获取利润。至于这次的停滞是什么样的停滞,您可以从英国工商业界的庸人们的极端绝望中去判断,他们害怕再也看不到较好的日子了。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类似的情况,我从来没有目睹过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现象,尽管1857年和1866年我都在伦敦。
毫无疑问,法兰西银行的状况是有利于伦敦金融市场的条件之一,自从最近两国之间的来往发展以来,法兰西银行已经成为英格兰银行的一个分行了。法兰西银行握有大量的黄金储备,它的银行券的自由兑现还没有恢复,而在伦敦证券交易所稍稍出现一点骚乱迹象的时候,法国货币就会涌来购买暂时跌价的证券。假如去年秋天法国货币突然被收回去的话,英格兰银行就肯定会采取最后的极端的医治手段,即停止实行银行法令,那时我们这里就要发生金融破产现象了。
另一方面,美国不声不响地恢复了现金支付,这就消除了从这一方面加之于英格兰银行的储备的种种压力。但是到目前为止,使伦敦金融市场免于崩溃的主要原因,是朗卡郡和其他工业区(西部矿区除外)各银行的明显的稳定状况,虽然这些银行的的确确不仅把它们的很大一部分资金用于为工厂主的亏本生意进行票据贴现和垫款,而且把它们的很大一部分资本用来创办新的工厂,例如在奥尔丹就是这样。同时,以棉制品为主的存货,不仅在亚洲(主要是在印度)——这是运到那里去委托销售的——,而且在曼彻斯特等等地方都一天天地堆积起来。要是在工厂主当中、从而也在地方银行当中不发生一次直接影响伦敦金融市场的总崩溃,这种情况怎样才能结束,这是很难预见的。
而目前到处是罢工和混乱。
我顺便说明一下,当去年所有其他行业的情况都很坏的时候,唯独铁路事业很繁荣,但是这只是一些特殊情况,如巴黎博览会等等造成的。事实上,铁路是通过增加债务和日益扩大自己的资本账户而维持着繁荣假象的。
不论这次危机可能怎样发展——仔细观察这次危机,对资本主义生产的研究者和职业理论家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它总会象以前的各次一样地过去,并且会出现一个具有繁荣等等各个不同阶段的新的‘工业周期’。
但是,在这个‘表面上’如此巩固的英国社会的内部,正潜伏着起巨大而严重的变化。这个问题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谈。现在来讨论这个问题,未免扯得太远了。
第二,我不仅从俄国而且也从美国等地得到了大批资料,这使我幸运地得到一个能够继续进行我的研究的‘借口’,而不是最后结束这项研究以便发表。
第三,我的医生警告我,要我把我的‘工作日’大大缩短,否则就难免重新陷入1874年和以后几年的境地,那时我时常头晕,只要专心致志地工作几小时就不能再坚持下去。”
1880年9月12日来信中写道:
“目前的危机,就其时间之长、规模之大和强烈程度来说,是英国以往经历过的危机中最大的一次。但是,这一次令人奇怪的是,尽管有苏格兰和英格兰的一些地方银行的破产,却没有英国过去历次大规模周期性危机的通常结局——伦敦的金融破产。这种极不平常的情况——没有本来意义上的金融恐慌——是由于各种情况的特殊凑合引起的,现在来分析这些情况会使我扯得太远。然而,最具有决定性的情况之一是:1879年对黄金的巨大需求,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法兰西银行和德意志帝国银行协助下满足的。另一方面,美国营业的突然活跃——从1879年春起——影响到英国,对英国来说这是真正的deux ex machina[1]。
至于农业危机,它将逐渐加剧、发展,并渐渐达到它的顶点;这将在土地所有制关系中引起真正的革命,而完全不取决于工商业危机的周期。甚至象凯尔德先生这样一些乐观主义者也开始‘感到不妙’了。最足以说明英国人的迟钝的是:两年来,《泰晤士报》和各种农业报纸一直在刊登租地农场主的来信,他们在来信中列举他们用在土地耕作和改善农场上的费用,把这些费用同他们按时价出售产品的收入相比较,并说明他们所得的结果是明显的亏空。请想一想,这些专家对这些统计数字大谈特谈,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问一问自己:如果在许多情况下把缴纳地租的费用从这些统计数字中完全删去,而在另外许多情况下“极其显著地”缩减,那末这些统计数字会是什么样呢?这就是碰不得的要害之处。虽然租地农场主自己已经不相信他们的大地主或者‘帮闲文人’向他们提供的秘方,但是他们仍然不敢采取果敢的立场,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正受到农业‘工人阶级’的威胁。整个说来,形势很好!”
以后在1881年2月19日的来信中又写道:
“我在前些时候曾经写信告诉您,如果说英国所经历的一次严重的工商业危机并没有在伦敦引起金融上的彻底破产,那末这种例外现象只能用法国货币大量流入来解释。现在,连英国那些墨守成规的人也看到并且承认这一点。例如《统计学家》杂志(1881年1月29日)写道:
‘金融市场在过去一年之内所以如此安稳,完全出于偶然。法兰西银行在秋初让它的黄金储备量从三千万英镑减少到二千二百万英镑…… 去年秋天我们无疑地是费了好大劲才逃避了这场致命的危险。’(!)”
他在1872年12月12日来信的一个附注中写道:
“在《资本论》第二卷关于土地所有制那一篇中,我打算非常详尽地探讨俄国的土地所有制形式。”
他在给我的最后一封信(1881年12月13日)中写道:
“我的德国出版者通知我,要出《资本论》第三版。这个通知来得很不适时。第一,我首先应该恢复自己的健康,第二,我想尽快地完成第二卷〔2〕(即使是我不得不在国外出版它)。我现在特别想完成它,以献给我的妻子。
不过,无论如何,我要同我的出版者商妥,我对第三版只作尽量少的修改和补充;但是,另一方面,我将要求他这一次只印一千册,而不是象他所希望的那样,印三千册。将来作为第三版的这一千册售完的时候,我也许能够对该书作出目前如换一种情况本来要作的那些修改。”
这就是要作的某些“修改”(1878年11月28日):
我“……发现,除了译者把德文第二版同法文版对照时应作的那些修改以外,只需要作下面所提到的一些很少的修改。
头两篇(《商品和货币》和《货币转化为资本》)应该完全根据德文本来翻译。”
在1878年11月15日来信中写道:
“(1)我希望分章——以及分节——按法文版处理。
(2)译者应始终细心地把德文第二版同法文版对照,因为后一种版本中有许多重要的修改和补充(尽管在译成法文时,我迫不得已不止一次地使阐述‘简化’[《aplatir》],特别是在第一章中)。
“德文版第86页倒数第5行应为:‘事实上,每一码的价值只是耗费在麻布总量上的社会劳动量的一部分的化身’。[2]
法文版第十六章中(德文版第十四章中没有)增加的关于约·斯·穆勒的一节,第222页第2栏倒数第12行应为:‘他说,我到处假定,事物的现状在工人和资本家作为阶级对立的一切地方都占统治地位’等等。下面两句应该删掉: ‘把地球上迄今还只是作为例外而存在的关系看作普遍的关系,这真是奇怪的错觉。我们再往下看’。而下一句应为:
‘穆勒先生欣然相信,即使在工人和资本家作为阶级互相的经济制度下,资本家这样做也没有绝对的必要。’”
至诚地忠实于您的 尼·丹尼尔逊
[1]直译是:“从机器里出来的神”(在古代的戏院里,扮演神的演员由特殊的机械装置送上舞台);转意是:突然出现以挽救危局的人。——编者注
[2]这一段和下面一段是马克思1878年11月28日给他的信里的话。——译者注
〔1〕马克思致《祖国纪事》编辑部的信没有在《北方通报》上发表(见注226)。——第500、502页。
〔2〕根据马克思《资本论》第1 卷德文第1 版序言,整个《资本论》的出版计划规定还要出版两卷。第2 卷应包括两册,用以分析资本的流通过程(第2册)和阐述资本主义总过程的各种形式(第3册),而最后一卷即第3卷(第4册),马克思打算用来探讨经济理论史(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3 卷第12页)。但是马克思自己没有来得及实现这个计划。马克思逝世以后,由恩格斯整理付印,并把马克思的属于第2册的手稿作为《资本论》第2卷出版,把属于第3册的手稿作为第3卷出版。关于《资本论》第2卷和第3卷的俄译本,见本通信集中恩格斯和丹尼尔逊在1884—1894年期间的通信。——第37、39、82、84、264、307、317、406、435、453、50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