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弗·丹尼尔逊致恩格斯

344　尼·弗·丹尼尔逊致恩格斯

伦　　敦

1891年5月1日于圣彼得堡

尊敬的先生：

我在上一封信（1891年1月20日）〔1〕 中告诉了您一些关于我国农民由于资本主义的发展而遭到日益严重的剥削的情况。我曾指出，除了粮食以外，绝大部分生活资料都落到资本家手中以及农民们不得不卖掉他们用自己的劳动创造的大部分产品以购买他们先前自己生产的产品。换句话说，农民们不仅要靠农业劳动吃饭，而且还要靠农业劳动穿衣。为了买东西，他们不得不先卖东西。他们能卖的东西要么是自己本身，要么是自己的农产品。由于他们不能等候时机（因为他们上面有警察），他们总是同时到市场上去廉价出卖自己的粮食。

我们的“农业部”出版了二本重要的书：《关于粮食生产的价值》和《关于土地的销售价格》。〔2〕——农民土地上播种的小麦正在减少，这一点大家都十分清楚。考察一下农民和地主的谷类作物价格的变化是很有意思的。由于小麦在我国的出口贸易中是最重要的一种谷类作物，由于在国外市场上我国的小麦首先不得不同其他国家的小麦竞争，也就是说同利用更有效的劳动获得的小麦竞争，所以可以预计，小麦的价格应当跌到其他粮食，尤其是黑麦的价格之下。黑麦的出口量与其总产量相比太小了，这种粮食是我国居民的主食。

让我们看一看，事实说明了什么。下面这张统计表提供了最近几年内的平均数。

您可以看到，我们的纸币贬值以及随之而来的英国市场上所有谷类作物的价格下跌，对小麦价格有比较大的影响。从1885年起黄金对于俄国小麦的购买力不断地上升，而在我们国内市场上小麦的价格是相当稳定的。在1888年小麦价格提高了5.6％，而黄金的购买力降低了将近8％。1887年小麦的价格是1881年的63％；燕麦——60％，大麦——59％，而黑麦——只有46.2％。地主粮食的价格下跌为原来价格的；农民春播作物的价格降低了；而黑麦——比原价降低了一半多。在1885年—1887年期间，当小麦的价格比较稳定的时候，黑麦的价格却不断下跌，与上一年相比依次下降37.5％，8.75％，28％。在最近一年（1888年）价格又上升了。

至于说农民，那末他们事实上无力为自己生产所有的生活资料（粮食除外）；为了获得购买手段和支付手段，他们不得不租种邻近庄园的土地，而把越来越大的产品部分交给土地所有者（在最近十年里这部分产品增加了100％。见《地方自治局统计汇编》）。但另一方面，在收割完毕后农民们不得不到市场上去，他们越是需要支付手段和购买手段，他们就越是以更低廉的价格出卖他们的农产品。粮价的这种下跌影响到交纳地租金额的总数，掩盖了交给土地所有者的实际数字增加。

现在让我们看一看土地买价的变动，因为指出这些价格在小麦作物区和黑麦作物区的波动是很有意思的。在八十年代南方草原和中部黑土带的地价提高了52—62％；在北部地带（黑土带）地价下跌了9—23％。在北部地带，也就是说在黑麦作物带，地价的变动不太厉害。

现在让我们较为详细地来看一看确定地价的因素。假如把欧俄分为两部分：北部（种黑麦作物）和南部（种小麦作物，黑土带），那末我们发现，在黑土带黑麦占秋播作物的，而小麦占秋播作物的（在西南部黑麦占；在黑土带的北部，也就是在图拉省，梁赞省，坦波夫省等地占88％）。春小麦占春播作物的30％；燕麦、大麦等占70％（在西南小麦占46％，在北方占2％）。在北部地带几乎完全没有小麦。

假如我们把我们的主要谷物的价格分解成它的组成部分，那末我们发现一俄亩土地收获的谷物的价格是：

在黑土带一俄亩谷物的价格是11.81卢布；在北部地带是7.03卢布。当然，比率没有提供实际数量，因为比率里没有商业利润，也就是m的最大部分没有加进去。但在我以往的信件里相应地引用了那些数据。黑土带和北部地带的剩余价值之间的比例是17.72∶10.55，亦即167％；土地价格之间的比例是90∶51，亦即176％。在我的计算里我没有把大麦算进去，这是一种比燕麦要贵一些的谷物；在草原上大麦比燕麦种得多，因为土地税比较高。

您可以看到，劳动生产率多么低。在我国工厂的产品中相对量（m+v）小得多；在农具生产和机器生产中相对量约占30—40％，在纸张生产中占25—30％，在棉纺厂和织布厂里约占20％，在面粉企业中占13％，而在农业中这个数字上升到85％。遗憾得很，我没有其他国家的，特别是英国和美国的这类数据。在（美国）《农业部总结》里我没有找到这类数据。从有关英国农业情况的某些零星的数字中可以算出m+v=50—60％ 。

农民的土地比较贫瘠；他们的工具和耕畜比大土地所有者的要差得多。地主的一亩地与农民的一亩地相比所生产的产品数量比较多（多15—25％），质量比较好（比较贵）。

农业劳动不可能生产出全部生活资料（“靠犁不会富裕，只会驼背”）。农民不得不借债来添置缺少的东西。他们只有在非常顺利的情况下才能摆脱对债主的经济依赖。最重要的条件是丰收。在1889年《莫斯科地方自治局年鉴》里（第110页）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就是在1887—1888年的冬天，农民们不象在上一年（1886—1887）那样，需要在初冬购买生活资料，虽然1886年的收成要好得多。在1886—1887年他们还清了旧债并有可能把1887年收成较大部分留归自己！……

“1886年的丰收减少了借新债的必要性。由于为还清旧债而出卖的生活资料大大减少，农民们在1887—1888年期间的境况比上一年冬天要好得多了”（同见1889年《年鉴》）。

农民们的债大部分是在春天的几个月里借的，因此，当年收成越好，他们向富农偿还的债款就越少。农民们偿还的债务的平均数额1885年是44％，1886—1887年——51—62％，1888年——52％，1889年——46％（1889年《年鉴》第42页）。相继出现的几个丰收年，使农民有可能把大部分收获量留归自己。他们把小部分收获量用来出售。粮食价格没有下跌。从这一观点来看，下面这个乍看起来似乎很矛盾的事实可以部分地得到解释，这个事实就是，在1885年欠收后，1886年和1887年接连出现了好收成。1887年的收成是最好的。在1887年黑麦的价格与1881年的价格相比下跌了53.5％。1888年秋天，在大丰收后黑麦的价格上涨了11％，而在1889年黑麦的价格还上涨得更多（20％）。1888年燕麦和大麦的价格上涨了17—18％，虽然春播作物的收成对于交纳赋税等等来说是一个主要的来源。但是，这样有利的情况是太偶然了，不足以对我国农民的经济生活产生深刻的影响；这些有利情况的影响与不利于我国农民的福利的其他一系列情况的影响相比是太偶然了。

农民的景况不太好，这一点可以从移民热的迅速扩展得到证明。他们从全国各地迁移。他们迁到巴西、中亚、黑龙江、西伯利亚。但是，除了这些移民之外，年年离乡背井外出谋生的农民的数量每年都在增加。他们主要是去南方的一些省份：诺伏罗西，克里米亚，库班，有些人每年都到中亚去……　到处流浪寻找工作的农民——这些廉价工人的日益增长的流动，可以说是南俄农业收入额增加的部分原因，尽管谷物价格下跌了；诚然，与此同时，过时的农具正在为改进了的农具所代替。但在我先前写的一封信中我已经告诉了您某些有关廉价劳动与改进了的农具之间的冲突的消息。

我已说过，现代商业时期的无数特征（由家庭劳动所生产的非农业生活资料减少，手工业与农业的分离，最严格意义上的家庭生产方式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代替——无需提所谓德国的“手工业作坊”，“家庭工业”；我们的经济学家所称的资本主义生产的家庭形式，等等，等等了）之一是农民向地主庄园租借土地的百分比增长。结果是使土地贫瘠和小麦作物南移。这种小麦南移可以解释黄土带北部地区（图拉、梁赞、奥尔勒、平札、坦波夫等省）的地价为何下跌。

在这一系列的特征之外还应加上我国纸币的升值；因为土地的出卖率急剧增长了。

有趣的是，我们的报界在指出我们的经济生活的各种有利和不利状况的同时，不想看到我们的经济混乱不堪的根本原因，对这个问题它竭力想借助下述办法来解决，即让人们去研究为了促进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应当遵循怎样的经济政策：自由贸易呢还是保护关税主义？我们的报界不想看到，这纯粹是资本主义的问题，这一问题在这种或那种意义上的解决取决于其他国家的进步（虽然这一问题的解决无疑要影响工人阶级的经济条件）。但是在对待农民方面，问题归根结蒂在于通过什么形式才能更容易、更迅速、更充分地剥夺他们。

在我的最近一封信中（1891年1月20日）〔3〕，在告诉您某些关于纺织工业增长的消息的时候，忘了提到，我们从关于莫斯科省的一些工厂（地方自治局的）统计调查中知道，在总数104000人中有90880个工人（86％）从事纺织业，占总数58％以上的工人从事棉纺织业，最大的企业是棉纺厂，占工人总数36％的工人在25家这样的工厂（总计有1081家）里工作（埃里斯曼、波戈热夫和杰缅季也夫教授《莫斯科省工厂保健状况的统计调查》，1890年莫斯科版，第90—114页）。

请您告诉我，您的眼疾是否有所好转？我感到非常懊恼的是，在第二卷的俄文版里序言是节译的。〔4〕书报检查方面的困难，就我现在想来，不是不可克服的。

在1891年《司法通报》第一期上刊登了一篇洛贝尔图斯的文章的译文——《论正常工作日》（见罗·迈耶尔主编的《洛贝尔图斯的书信及其他》，第2卷，第552—557页）。当然，这是一篇非常有趣的文章，译者（赫尔岑施泰因博士）加了一些充满溢美之词的注释。〔5〕 我给编者寄去一篇批评性短文，如果发表，我一定寄一本给您。

在您上一次给我的那封信中（1890年6月）您问我，用什么方法归还威廉斯先生[1]的一些信件比较好。我当时就回信告诉您了。可能，这些信件已经寄出，但我尚未收到。如果这些信件已寄出并且遗失了的话，那末这是无法弥补的。如果您给我说清楚这一问题的话，我将非常感激您。

出版第三卷[2]的准备工作现在处在哪一阶段？

忠实于您的　尼·丹尼尔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