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弗·丹尼尔逊致恩格斯

350 尼·弗·丹尼尔逊致恩格斯

伦  敦

1891年11月12(24)日于圣彼得堡

尊敬的先生:

十分感谢您亲切的来信和寄来的小册子。我很高兴地看到,有关俄国农村公社的地方删去了(第2版第51页),〔1〕在顿河、库班和西伯利亚等地我们能见到一些由很多村落组成的公社(乡社)。在北方各省(奥洛涅茨、沃洛格达等省),这些公社约在15年前就被政府撤销了。现在,在俄国很多地区还能见到它们的遗迹。关于卡特尔和托拉斯的补充部分(37页)[1]极其重要,但我同意您的意见,它太简短了。

现在回到我的最近一封信上来,我实际上是想试图告诉您“为各工业阶级建立国内市场”这句话在俄国是怎么回事儿,并且表明“……农村副业被消灭了,工场手工业与农业分离的过程发生了。只有消灭农村家庭手工业,才能使一个国家的国内市场获得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需要的范围和稳固性。”[2]这种情况在俄国是怎样发生的。我想请您注意一下我国情况的特点:我们出现在世界市场上时,正是具有先进技术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取得优势的时候。农业劳动者的带有强迫性的劳动的低生产率,使他们投入世界市场的产品丧失价值,其价值丧失的程度恰与他们的外国竞争者的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成正比例。而与此同时,得到特殊保护的各工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却随着技术革新空前迅速的发展而增长着。这两者加速了“工场手工业与农业分离”的过程,农民被迫愈来愈多地出售自己的产量不断下降的产品,以便获得生活资料。这样一来,我们一方面有了日益贫困的农民阶级,另一方面又有了不断集中,技术上不断进步的工业,但是这个工业完全依赖于国内市场上的波动,也就是说,依赖于“工场手工业与农业分离”的程度和“农业的劳动生产率”。因此我国工业家的大量利润不仅依赖于保护关税,而且也依赖于好收成。

只要把俄国和合众国各类谷物的总产量拿来比较一下,就可以向您指出我国消费量不足的程度。美国在这一时期(1888年)按人口计算的谷物平均产量约为50 蒲式耳,而今年(1889年)则几乎达到52蒲式耳(《1889年农业部总结》华盛顿版,第207页)。而在俄国,这两年的产量分别为15.5 和12.8蒲式耳。合众国出口的小麦占产量的25%左右,而我国出口的小麦占产量的70%左右,黑麦占9.7%,大麦和燕麦占25—30%,我国出口的面粉量约为谷物总产量的25%,合众国出口的面粉量几乎不到6—7%。合众国1888年—1889年棉花的实际消费量达到107400万磅左右(同上,第254页),而俄国大约为34600万磅(《1890年棉纱原料贸易》——摘自《财政通报》1891年10月6日第8页)。〔2〕

根据上述文章,在俄国棉纺工业的408个纺纱厂、织布厂和纺织厂中计有3860000个纱锭和94000台纺纱机和织布机。还须补充的是,由于我国市场上的税很重,您见不到进口棉纱,除了那些俄国不生产的昂贵的60支和100支纱以外。[我在最近一封信中曾给您列举了有关克伦戈尔门纺织厂(在纳尔瓦)的某些详细情况。为了给您指出生产集中的程度,我现在能够补充的是,该厂有308812个纱锭(占总量的8%),2112台纺纱机和织布机。遗憾的是,我找不到任何有关工人数量的资料。]我国棉纺工业的增长促使我们奖励发展原料作物——棉花(美国种子)。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对进口棉花实行征税。除此以外,种植场主还得到了某些优待。因此,在我国中亚毕竟也有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那里,棉花种植场主生意兴隆。

现在就我国的劳动力市场的特点说几句话。由于1889年的收成很差,所以工厂主们不得不缩减生产。我现引用上面提到的《财政通报》上的那篇文章。

“过去通常是按这样的方式来确定工资的:从复活节到10月1日工资定额较高,而从10月1日至复活节则较低”(因为有一定数量的工人要回家去从事农业劳动。必须指出的是,例如,那些在机械织布机旁劳动的工人,在夏季月份里也从不离开工厂,因为他们比那些靠手工织机劳动的伙伴们更有“纪律”)。——“从1890年复活节起,有些工厂主继续实行复活节前的冬季工资,而有些工厂主则规定了甚至比冬季工资更低的工资定额。从1890年10月1日起,工资定额又下降了,以致在1890年有些工厂曾两次降低工资。与1889年相比,工资是大大降低了。因而,缩减劳动(和工资)‘多少保住了商品的价格’”(《财政通报》1891年10月6(18)日)。

我国资本家对独立自主的工人不能漠然视之。在纺织工业中资本家取得了胜利。他们还致力于铲除农民办的其他各种工业。他们企图消灭农民开采的煤矿,例如,叶卡特林诺斯拉夫省(巴赫姆茨基和斯拉维扬诺谢尔勃斯基等县)的那些煤矿。现在我们可以看见一些有很好的技术装备,由专家管理的大煤矿,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一些农民开采的煤矿,它们的矿井总共只有几码深,矿井中的煤是靠用人力或马力来推动的、以最简陋的装置配备起来的起重机械运送上来的。但资本家的企业是我们的宠儿,他们的一·切愿望都成了法律。谁也不想去了解有关农民办的煤矿的情形,它们妨碍宠儿的繁荣昌盛。农民没有受过技术教育,他们没有资金来把他们的单独的煤矿联合起来,但农民办的煤矿还是存在下来了。值得一提的是,资本家的煤矿里很少有本地工人,大多数工人都来自邻近各省和俄国中部地区。劳动条件实在太苦了(《叶卡特林诺斯拉夫省的统计资料汇编》巴赫姆茨基县,叶卡特林诺斯拉夫,1886年)。

请原谅我在这封信中重复了某些话,是因为:(1)现我有可能以某些新的事实来举例说明我上封信的观点;(2)我很想尽我力所能及来向您阐明我国的悲惨现状造成的原因;(3)并向您指出,现在公社的反抗不是十分有力,它很容易被彻底压垮。

关于毁林一事,不值得一谈。您也知道,在俄国的中部和南部,约有80—90%的农田都在耕种。您知道,这些田地上没施肥,等等,等等,所有这些连同上面提到过的各种因素(特别是社会性质的因素),都是我国农民贫困化和使他们处于目前所处的那种状况的原因。农民的状况悲惨极了。他们吃的不是粮食,而是用各种难以想象的粮食代用品来维持自己的生存;他们没有衣服、没有燃料,也没有牲口饲料。成千上万的马匹被屠宰了,为了利用它们的皮。购买牲口的顾客没有了。有一个地方,在那里50户人家只有一匹马和一头牛。[3]

“为了不惯坏农民,不鼓励他们懒惰”。政府只给不满5岁的儿童、妇女和60岁以上的老人供应粮食,但政府又不安排任何工作,农民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卖掉了他们所有的一切。他们不再是独立的主人。没有劳动工具,没有耕畜,主人已不是主人了。这就是为什么今年秋天出现了下述现象:

“富裕的人们播了种,他们租种了那些不能全部播种自己的秋播耕地、而且畜力不足的人的土地。还有这样的情况:投机的农民以便宜的价格购买了那些凭证出走的人们的动产,还……从那些出走时留下秋播地未种的人那里以便宜的价格租下了他们的秋播土地”(摘自《财政通报》1891年10月20日(11月1日)第42 期,第134页,沃龙涅什地方自治局的报导)。

各省(撒马拉省、喀山省)报导了一些饿死人的情况。到了冬天会发生什么情况呢?到了春天又会怎样呢?面临饿死的前景,公社毫无反抗。我们将看到,今年会出现一股巨大的力量来助长那种剥夺广大农民群众并彻底割断由于我们的各种改革和反改革措施而削弱了的经济联系枢纽的趋势(这种趋势本来就够强的了)。

而企业主们又将怎样呢?……

请您向刚刚当选的众议院议员[4]转达我衷心的祝贺。

衷心祝愿您迅速而顺利地完成您的工作[5]。

至诚地忠实于您的 尼·丹尼尔逊

[1]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 卷第239页。——编者注

[2]见同上书第23 卷第816页。——编者注

[3]“者但注因)为消灭收入的主要来源不在我们计划之中,所以国家给予了援助。”(作

[4]拉法格。——编者注

[5]准备出版《资本论》第3卷。——编者注

〔1〕指恩格斯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一书德文第2 、4 版。这两个版本刊载了恩格斯的著作《马尔克》作为附录(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351—369页)。在德文第4 版中,恩格斯删去了《马尔克》一文中有关俄国公社的下述词句:“还保存着较大规模的马尔克,这一点是德国公社所有制同现在的俄国公社所有制的重大区别。在俄国,每一个公社都有自己固有的、单独的公有地,因为在废除农奴制时,公社的这种公有地既没有取消,也没有划给地主。”恩格斯曾给这段话加了一个注释:“我应该把指出这个在历史影响上极其重要的区别的功绩归之于马克思。在研究人类社会原始状态的各个方面,马克思无疑是一位泰斗。可以指望《资本论》第2 卷至少会把马克思研究的主要结果告诉我们,因为在该卷里由于研究地租的关系,也探讨了土地所有制。”恩格斯在1891年版中,把这个注释随同上述正文一并删去。恩格斯从《马尔克》一文中删去的地方,是接在“一个马尔克通常包括6 个到12个村”这句话(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354页)之后。——第591页。

〔2〕在丹尼尔逊所说的1891年10月6(18)日《财政与工商业通报》第40号中,没有说明俄国棉花总消费量的数字。——第59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