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雅·施穆伊洛夫致恩格斯
伦 敦
1893年2月4日于德累斯顿
亲爱的同志!
得知您身患重病的消息后,我们大家都极为不安,而当我们获悉您身患重病的消息原来纯系造谣时,我们由衷地感到高兴。九个月前,当我再次与您见面时,我得出一个愉快的信念,在伦敦的元帅,如同过去在柏林的元帅一样,定能活到90 多岁。我们在这里的人大家都有这一愿望。如果您使我们失望的话,那末您要倒霉!
这封信的目的是向您提出一个非常非常坚决的请求。坦白地说,我极不愿意侵占您的宝贵时间,据我所知,占用您的宝贵时间的人已经是够多的了。因个人私事我是从来不敢打扰您的。总之,我预先求您多多包涵。
令人十分高兴的是我在康拉德的指南里,尔后又在《前进》上看到了您写的卡尔·马克思的传略。[1]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决定找您。事情是这样的。
圣彼得堡著名的《杰出人物生平》丛书的出版者巴甫连科夫要求我写一篇卡尔·马克思的详细传记。为此给我留出了6—8印张的篇幅。
当然,我十分清楚,真正能写出一本好的完整的马克思传记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我想用不着说。国际社会民主党迫不及待地盼望他写出这本传记,不言而喻,这只有在《资本论》第三卷出版以后。当然,对我来说,如果能为俄国读者翻译您的这一如此宝贵的著作,将是无上光荣和更为愉快千百倍的事。然而既然宏伟的愿望并不总是能够迅速实现,那末也不应当拒绝做一些小事。现在我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因为我掌握的材料少得可怜。对于我这样一个在八年中细心研究过马克思和一切社会主义文献的忠实的马克思主义者来说,明确阐述马克思创造了哪些东西不会有很大困难。至于说到传记材料本身,他的实际活动情况以及许多属于马克思主义形成史方面的问题,那末,我重复说一遍,在这方面,我感到材料里是很不够的。有关这些专门问题我所知道的如下:
I 、纯粹传记性的材料:(1)拉法格在《新时代》上发表的回忆录。〔1〕(2)古斯达夫·格罗斯的书〔2〕以及(3)您为白拉克的《人民历书》写的马克思传[2]。遗憾的是,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Ⅱ、至于马克思的实际活动,那末在1847—1849年期间,除了知道他为报刊杂志写稿之外,其余一无所知。——关于他在“国际”中的实际活动我所知道的只是在艾希霍夫的《国际工人协会》弗里布尔的《国际》德·莫利纳里的《社会主义运动和公开集会》以及拉弗勒的《现代社会主义》〔3〕 这些书上找到的东西。
Ⅲ、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形成史,虽然想翻阅一下《神圣家族》,遗憾的是目前我哪儿也弄不到这本书,而这份历史文件对于我的著作来说特别重要,因为在该书中首次阐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辩证唯物主义。我也不知道关于1848—1849年的文章。[3]最后,在书信中我只知道他给费尔巴哈和卢格的一些信,在那些信里黑格尔的辩证法尚未完全“被倒转过来,或者宁可说,不是用头立地而是重新用脚立地。”[4]
现在,在作了这么多冗长的解释之后,我冒昧地向您,亲爱的同志,提出以下几个问题,请费心告诉我:
(1)除了我在第一点里提到的那些材料之外,您是否知道,在什么地方、什么书籍或报刊上还有如象个人回忆录、书信等等之类的材料?
(2)为了研究马克思在1847—1849年以及1864年至海牙代表大会[5]期间的实际活动,更确切些说,他的宣传活动,要利用哪些比较好的史料?
(3)我已说过,我没有弄到《神圣家族》一书。但我从我的朋友查苏利奇和普列汉诺夫处听说您有这本书,然而您是不会把它给任何人的。这完全可以理解,但我恳求您务必把这本书的基本内容及特点告诉我,以便我能比较准确地追溯马克思和恩格斯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形成和发展。——施特劳斯、布鲁诺和埃德加尔·鲍威尔兄弟的著作我很熟悉,我也知道在这场著名的论战中争论的是什么。我知道,您和马克思在论战中向鲍威尔兄弟及其伙伴证明,他们的“批判的批判”根本没有从它所抨击的偏见中摆脱出来,这“批判的批判”还“深陷”在它与之进行生死搏斗的唯心主义泥坑里而不能自拔。最后,您指出,鲍威尔兄弟及其伙伴关于社会形态与“自我意识”相矛盾的说法,丝毫也不能证明他们理解了社会形态的历史意义;如果一个人摆脱了唯心主义,那末他也应当摆脱主体的“自我意识”,他应当去寻找那些反过来制约着自我意识的原因。
我是这样理解这一点的。如果这样理解是正确的话,那末我希望您用不着多费力气来阐明该书的基本思想和最重要的地方。
我将十分感激您认为有必要向我提出的任何一项建议,以便写好这一著作。
如果我的著作被俄国书报检查机关禁止的话,那末我将把我们在俄国写这类著作时不得不使用的伊索寓言式的语言改成流畅的、文明的语言,然后在国外出版。不言而喻,这本传记一旦问世,第一个就寄给您。
倍倍尔的《妇女与社会主义》一书的翻译暂时停止了,因为尊敬的朋友斯捷普尼亚克拒绝在现在印行该书〔4〕,大概是由于钱不够。如果连“自由俄罗斯人”〔5〕都没有钱的话,那更不消说我们了。
我打扰了您,妨碍了您在完成的对我们说来如此重要的工作,再次表示万分的歉意。致最良好的社会主义敬礼
深深尊敬您的 弗拉基米尔·施穆伊洛夫
又及:请代向尊敬的爱琳娜·马克思一艾威林女士、考茨基夫人以及伯恩施坦和列斯纳同志问候。
再及:我的朋友格拉德瑙埃尔以及德累斯顿的同志们向您致最衷心的问候。
[1]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392—404页。——编者注
[2]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15—125页。——编者注
[3]指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编者注
[4]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第337页。——编者注
[5]指第一国际代表大会(1872年)。——编者注
〔1〕保·拉法格写的关于马克思的回忆录最初用德文发表在1890—1891年《新时代》杂志第1 卷第1—2 期上。关于回忆录的俄译文见注289。——第646页。
〔2〕古·格罗斯《卡尔·马克思》1885年莱比锡版(G.Gross.《Karl Marx》)。——第479、646页。
〔3〕施穆伊洛夫在这里列举了下列著作:威·艾希霍夫《国际工人协会。协会的创立、组织、社会活动和扩展》,1868年柏林版(W.Eichhoff.Die Internationale Arbeiterassociation.Ihre Gründung,Organisation,politisch-sociale Thätigkeit und Ausbreitung.Berlin,1868)。E.弗里布尔《国际工人协会》,1871年巴黎版(E.Fribourg.L' Association internationale des travailleurs.Paris.1871)。古·德·莫利纳里《社会主义运动和公开集会》,1872年巴黎版(G·Molinari,de.Le mouvement socialiste et les reunions publiques.Paris.1872)。艾·德·拉弗勒《现代社会主义》,1881年布鲁塞尔版(E.Laveleye,de.Le Socialisme contemporain.Bruxelles.La Haye,1881)。——第647页。
〔4〕奥·倍倍尔的著作的第一个俄译本于1895年在伦敦出版,标题是《妇女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出版人在书上加了一个注:“获得作者许可的唯一的俄译本”。——第648页。
〔5〕由于斯捷普尼亚克(谢·米·克拉夫钦斯基)的努力,1890年在英国成立了“俄国自由之友社”,其任务是唤起西欧对俄国革命运动的同情。1891—1900年该社出版了《自由俄国》报(《Free Russia》)。——第551、64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