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来参加

我爱大河,为了蓝色的水

晶莹的水滴而战斗;

你那咬苹果的黑女神的幻象,

仿佛一株满是脉络的大树。

那时候你赤裸裸地醒来,

被河流画满了身子;

你的潮湿的脑袋伸向高处,

向世界遍撒新的露珠。

流水在腰间使你颤动。

你是泉源所构成,

湖泊在你的额头闪亮。

从你的丛林母亲,你收集

你收集水流,犹如活生生的泪,

拖着河道走向沙滩,

在星象满布的夜晚,

穿过遍地粗砺的石砾,

一路冲破地质形成的盐堆,

割断密墙似的林莽,

分开石英岩的肌体。

奥里诺科河

奥里诺科,让我留在你

那个没有钟点的钟点的河边:

让我留在赤裸裸地来往的那个时光,

进入你受洗命名前的蒙昧。

水色殷红的奥里诺科,

让我把回家来的双手,

沉进你的慈怀,你的流程;

你是民族的大河,根子的祖国;

你那漫长的汩汩,蛮荒的滔滔,

来自我所来自的地方,来自

贫穷和高傲的孤独,来自

如血的秘密,来自

沉默的粘土母亲。

亚马孙河

亚马孙啊,

水的音节的首府,

水的老祖宗;

你是丰产富饶的

永恒的秘密。

无数河流,如飞鸟来归,给你

铺上一层火色的肉汁。

死去的巨大树干,使你充满香气,

月亮也无法看守你,衡量你。

你满盈着绿色的精液,

仿佛一株婚姻的大树。

你被蛮荒的春天镀上银,

你被木头染成红,

在岩石的月光之下发着蓝,

穿上铁的蒸气的服装,

徐缓得犹如一条行星的道路。

特昆达马河

特昆达马,你记得吗,

你在高原上孤独的脚步,

没有痕迹,只是一条

孤零零的线,微弱的愿望,

天上的游丝,白金的飞箭;

你记得吗,一步接着一步,

你冲开黄金的墙,

直至从天空落到

空荡荡的石头的可怖剧场?

比奥比奥河

可是,对我说吧,比奥比奥,

在我的嘴里滑动的,就是你的话;

你对我说的这种语言,

是夜晚的歌,

掺和着雨点和叶簇。

是你,在谁也不看一眼这孩子的时候,

讲给我听这大地的黎明,

你的王国的强大和平,

跟一支折断的箭杆

埋葬在一起的战斧;

那是肉桂的树叶

在千年之间对你所讲述,

然后看着你投身入海,

分成无数的嘴巴和乳房,

浩浩荡荡,绚丽多姿,

还在喃喃地说着这个带血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