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Ⅵ
瓜亚基尔(1822)[56]
有一天晚上,道路难行,
黑沉沉,光秃秃,圣马丁来了,
走进大厅。
博利瓦尔[57]正在等着。
博利瓦尔嗅嗅来到的人。
他轻捷,迅速,象金属,
一切都占光,飞行的科学;
他的内涵在这里受到震动,
在这间房间,在这间
停滞在历史黑暗中的房间。[58]
他来自无法描摹的高原,
来自充满星星的天气;
他的军队向前挺进,
冲破黑夜和遥远的距离;
他是一群看不见的人,
是追随着他的白雪的领袖。
灯火在颤动,圣马丁背后的门外,
外面仍然是黑夜,
黑夜里的狗叫,以及
四处传来的懒洋洋的喧嚣。
语言开辟了一条小径,
在它们相互之间有去有回。
这两个人物正在谈话;
他们反驳,他们掩饰,
他们分离,他们回避。
圣马丁从南方带来
一袋灰色的数字,
不知疲劳地骑马的孤独;
马匹顿着土地,
增强了沙土的力量。
跟他一起,进来了一群
智利的粗野的赶牲口师傅,
一支缓慢的铁的队伍,
一段准备着的空隙,
一些在邦巴斯草原上
衰老了名称的旗帜。
他们谈着话,一个接一个
陷入了静默,陷入了深深的隙缝。
这不是语言,这是对立的土地的
深刻根源:这是人类的石头
触到了另一种难以接近的金属。
语言又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
他们每一个,在他们的眼前
看到了他们的旗帜。
一个,是鲜花艳丽的时代,
另一个,是苦恼的过去,
军队的分裂。
博利瓦尔身边有一只白净的手,
等待着他,又把他送走,
积聚他的热情的刺激,
铺下亚麻布的床单。[59]
圣马丁则忠实于他的草原;
他的梦想就是纵马驰骋,
编无数的皮带,冒无数的险。
他的自由就是平整的邦巴斯。
谷物的生产就是他的胜利。
博利瓦尔构筑了一个梦,
一个不知道究竟的体积,
一把速度持续的火,
如此难以理解,以致成了
它的俘虏,屈服于它的物质之下。[60]
话音刚落,沉默满屋。
大门重又打开,门外又是
亚美利加的一团黑夜,那条
无数嘴唇的宽阔大河颤抖了一秒钟。
圣马丁回进那个黑夜,
走向孤独,走向小麦。
博利瓦尔则仍然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