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给贡萨莱斯·卡巴略(在拉普拉塔河)[10]
夜晚吞没了人们的喧哗,
把阴影一道一道地倾斜。
我们听见,在越加深沉的寂静中,远离人群,
贡萨莱斯·卡巴略的河流的潺潺,
它那深沉的不尽的流水,它的行程
好象一动不动,犹如树木或时光的生长。
这位流水的伟大诗人以庄严的声响,
伴随着世界的沉默;有谁想在忙碌之中
听他,就得(如同迷路的探险家
在森林或草原所做的那样)把耳朵贴上大地。
甚至在大街中心,也能从雷鸣的脚步声里
听见这种诗歌升起:那是
大地和流水的深沉的声音。
那时候,在城市及其无数的脚践踏下,
在灯罩鲜红的灯下,这条歌唱的河流,
仿佛在生长的麦穗,穿透了所有的纬线。
在它的河身上,有黎明
惊起的鸟,划破天空霞光的峡谷,
下垂的绛紫色的树叶。
所有的敢于凝视孤寂的人,
那些弹奏丢弃的琴弦的人,
所有的无限纯洁的人,
以及那些来自船上的人,都在倾听;
盐,孤寂,夜晚,集合起来,
听着贡萨莱斯·卡巴略的合唱
从春天的夜晚升起,那么高,那么晶明。
你记得那一个吗?阿基塔尼亚[11]的王子,从开始的时刻
就以眼泪的角落代替了他的废塔,
那是千年的人一杯一杯地转注而成。
那个人知道,不要去瞧他们的脸,
不管是征服者或者被征服者。
你关心青玉的风或者苦汁的杯,
在一条条街的远处,一个钟头的远处,
逢上了这种黑暗,而我们继续在一起。
那时候,在小小生命的混乱地图上,
用蓝色墨水,画着河流,流水在歌唱的河流,
以希望,以消失的苦楚,以没有苦味的水
做成;它升向胜利。
我的兄弟做成了这条河,
以他高昂的和地下的歌,构成了
这些被沉默沾湿的庄严的声音。
我的兄弟就是这条河,它围绕着许多事物。
你在哪里?在夜间,在白天,在路上,
在草原上奔驶的不能入睡的火车上,
还是在寒冷黎明湿润的玫瑰旁,
或者更好
在衣服之中,接触着
那个漩涡;
落到大地上来吧,让你的脸
接受这盘绕的秘密的水的强烈冲击。
兄弟,你就是大地上最长的河流,
在这星球的背后响着你这河流的沉重声音,
我在你的胸中沾湿我的手,
忠实于从未被破坏的财富,
忠实于痛苦的眼泪的明净,
忠实于人类的受侵犯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