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贡萨莱斯·卡巴略(在拉普拉塔河)[10]

夜晚吞没了人们的喧哗,

把阴影一道一道地倾斜。

我们听见,在越加深沉的寂静中,远离人群,

贡萨莱斯·卡巴略的河流的潺潺,

它那深沉的不尽的流水,它的行程

好象一动不动,犹如树木或时光的生长。

这位流水的伟大诗人以庄严的声响,

伴随着世界的沉默;有谁想在忙碌之中

听他,就得(如同迷路的探险家

在森林或草原所做的那样)把耳朵贴上大地。

甚至在大街中心,也能从雷鸣的脚步声里

听见这种诗歌升起:那是

大地和流水的深沉的声音。

那时候,在城市及其无数的脚践踏下,

在灯罩鲜红的灯下,这条歌唱的河流,

仿佛在生长的麦穗,穿透了所有的纬线。

在它的河身上,有黎明

惊起的鸟,划破天空霞光的峡谷,

下垂的绛紫色的树叶。

所有的敢于凝视孤寂的人,

那些弹奏丢弃的琴弦的人,

所有的无限纯洁的人,

以及那些来自船上的人,都在倾听;

盐,孤寂,夜晚,集合起来,

听着贡萨莱斯·卡巴略的合唱

从春天的夜晚升起,那么高,那么晶明。

你记得那一个吗?阿基塔尼亚[11]的王子,从开始的时刻

就以眼泪的角落代替了他的废塔,

那是千年的人一杯一杯地转注而成。

那个人知道,不要去瞧他们的脸,

不管是征服者或者被征服者。

你关心青玉的风或者苦汁的杯,

在一条条街的远处,一个钟头的远处,

逢上了这种黑暗,而我们继续在一起。

那时候,在小小生命的混乱地图上,

用蓝色墨水,画着河流,流水在歌唱的河流,

以希望,以消失的苦楚,以没有苦味的水

做成;它升向胜利。

我的兄弟做成了这条河,

以他高昂的和地下的歌,构成了

这些被沉默沾湿的庄严的声音。

我的兄弟就是这条河,它围绕着许多事物。

你在哪里?在夜间,在白天,在路上,

在草原上奔驶的不能入睡的火车上,

还是在寒冷黎明湿润的玫瑰旁,

或者更好

在衣服之中,接触着

那个漩涡;

落到大地上来吧,让你的脸

接受这盘绕的秘密的水的强烈冲击。

兄弟,你就是大地上最长的河流,

在这星球的背后响着你这河流的沉重声音,

我在你的胸中沾湿我的手,

忠实于从未被破坏的财富,

忠实于痛苦的眼泪的明净,

忠实于人类的受侵犯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