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还逢到
有一个客人在家里。或者是他们
带回来一双新的眼睛(从前是盲目的),
或者是茂密的树枝刺破了眼皮,
或者是亚美利加的土地上有了新的事物。
那些黑人,他们跟你一起战斗,
他们坚强,微笑。瞧吧:
一个燃烧的十字架
竖立在他们家屋门前;
你的骨肉兄弟被吊起,被烧死。
人家叫他去打仗,今天却不让他
说话和表决。黑夜里
戴着头罩的刽子手聚集在一起,
拿着十字架和鞭子。
(这是在海外作战
时听见的另一件事。)
一个出乎意料的客人
好象一只癞皮的老章鱼,
那么庞大,盘绕着,
占住了你的家,兵士;
报刊喷吐出陈旧的在柏林提炼的毒液。
那些报刊(《时代》、《新闻周刊》等等)
变成了造谣的黄色报纸。赫斯特[14],
曾经向纳粹唱过情歌的那个人,
微笑着正在磨利他的爪子,
为了让你重新出去,
到珊瑚岛去,到草原上去,
为那个占住了你屋子的客人打仗。
他们不给你休息;他们要继续出售
钢铁和子弹,准备新的火药,
必须立刻卖掉,要抢在新鲜火药
出现,落到新的手中之前。
老板们在你的大厦里
伸长毒牙到处盘踞,
他们喜欢那黑暗的西班牙[15]。献给你
血一杯(一个人,一百个人被枪杀):“马歇尔鸡尾酒”。
选择年轻的血:
中国的农民,
西班牙的囚徒,
古巴糖厂的血和汗,
智利铜矿和煤矿的
妇女的眼泪,
然后使劲地搅,
仿佛棍棒在拷打,
别忘了冰块,再加几滴
《我们保卫基督教文明》的歌。
这样的混合物是苦的吗?
你会得习惯于喝它的,小小的士兵。
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在月光下,
或者在山上,在豪华的旅馆里,
您就叫来这种饮料,它强身提神,
然后用一张印着
华盛顿肖像的钞票付款。
你也会逢到那个查理·卓别麟,
世界上具有温情的最后一个父亲,
他不得不逃跑。那些作家(霍华德·法斯特[16]等等)
学者和艺术家,
在你的土地上,
因为“非美”的思想,
不得不坐下受审判,面对
一个发了战争财的商人的法庭。
恐怖达到了世界上最后的一个角落。
我的姑妈读着这些新闻而惊讶,
大地上所有的眼睛正在注视
这种无耻的报复的审讯。
这是血污的白璧德[17]们的法庭,
是奴隶主们,暗杀林肯的凶手们的法庭,
是现在建立起的新的宗教裁判所,
并非为了十字架(那也是可怕而无法解释),
而是为了圆圆的金币,
正在妓院和银行的桌子上叮当响的金币,
它没有权力进行审判。
在波哥大,莫里尼戈,特鲁希略,
贡萨莱斯·魏地拉,索摩查,杜特拉,开了会,
叫了好。
你,年轻的美国人,不认识他们。
他们是我们天空下的阴暗僵尸,
在他们羽翼的阴影下,
只有痛苦,
监狱,牺牲,死亡,仇恨。
南方的土地以石油和硝石
孕育了恶魔。
智利的夜间,
在洛塔,在矿工的贫穷潮湿的家里,
来了刽子手的命令。孩子们
惊醒而哭泣。
他们成千地
被关进监狱,在思索。
在巴拉圭,
密集森林的阴影里,埋藏着
被谋杀的爱国者的骨殖。
一声枪响,
响彻夏天的磷光。
真理
在那里死亡。
为什么你们
不去干涉圣多明各,去保卫西方,
范登堡先生,阿莫尔先生[18],马歇尔先生,赫斯特先生?
为什么在尼加拉瓜,总统先生
竟然晚上醒来,惊慌失措,
不得不逃走,在流亡中死去?
(那里有香蕉要保卫,而不是“自由”,
因此,有个索摩查就足够。)
这种“伟大的”
胜利的思想也到了希腊和中国,
为了援助那些地毯一样肮脏的污秽的政府。[19]
唉,小小的士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