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Ⅹ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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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的普列斯特斯(1949[99]

巍峨的巴西啊,我愿以多少爱

为了躺在你的膝头,

为了包裹在你的巨叶里。

你的植物繁荣茂盛,

象翡翠的鲜艳的碎粒:正在窥伺着你呢,

巴西,从养育你的

祭司那样的大河,

在流动的月亮光芒下的

祭坛上跳舞,从分派给我的

你那荒无人烟的地区,

只见从泥土里出来了

那些刚刚诞生的粗笨野兽,

周围还有金属的白鸟飞绕。

你给了我多少波折。

要重新走进海关,

出来到了郊外,

闻着你的奇特的祭典,

下到你的循环的中央,

你的慷慨的心。

然而我不能。

有一次,在巴伊亚,

贫穷街区的女人,

古老奴隶市场的妇女

(那里,今天的新奴隶制度:

饥饿,褴褛,痛苦的状况,

象从前一样生活在同一的土地上),

给了我几朵花和一封信,

几句温柔的话和几朵花。

我没法使我的声音离开那么多的苦。

我知道你的宽广的

大自然的岸边

给了我多少看不见的真实。

我知道那秘密的花,

那激动的成群的蝴蝶,

以及生命和森林的

所有丰饶的酵母,

都在以无穷尽的潮润的理论

期待着我。

然而我不能,不能。

只有从你的沉默中

再一次拔出人民的声音,

象丛林里最明亮的羽毛那样

高高地举起,

留在我的身边,爱它,

直至它用我的嘴唇歌唱。

于是,我看见了普列斯特斯,

正在行走,向着自由,

向着那些大门,它们在你看来,巴西,

似乎关闭着,钉在痛苦上,不能通过。

我看见了普列斯特斯,看见了

他那胜利的挨饿的队伍,穿过丛林,

走向玻利维亚,后面

紧追着暴君的没有血色的白眼。

等他回到村镇,敲起

战斗的大钟,他就被

监禁起来;他的伴侣

也被送进了德国的阴沉的

刽子手的手掌。[100]

(诗人,在你的书里

寻找希腊的古老的痛苦,

寻找古老的诅咒

所捆锁的星宿;

让你的扭曲的眼皮

流过那些新发明的酷刑;

难道你不看见你自家门口

海洋正在撞击

人民的乌黑的胸脯。)

在囚禁中诞生了他的女儿。

但是这个小女婴却消失在

斧子下,毒气中,

被盖世太保杀人的泥沼

所吞没。

啊!囚徒的

无穷无尽的痛苦!啊!我们

受尽创伤的领袖,他那

难以形容的分离的痛苦!

(诗人,从你的书里

抹掉普罗米修士和他的锁链吧。

古老的神话没有

如此铭刻心肺的伟大,

如此令人害怕的悲剧。)

普列斯特斯被关在

铁窗后面十一年,

在死亡的寂静之中,

但是没有胆敢谋杀他。

他的人民没有任何消息。

暴政在其黑暗的世界上

抹掉了普列斯特斯的名字。

十一年,他的名字无人知。

然而,他的名字象株大树,

活在他全体人民的中间,

受到尊敬,受到期待。

直至自由来到,

在他服苦役的地方找到他,

出来重新见到光明;

爱戴,胜利,慈祥,

洗刷了一切

扔在他头上的仇恨。

我记得,一九四五年

跟他一起在圣保罗。

(他的身材纤弱挺拔,

苍白得仿佛

从水池里挖出来的象牙;

精细得仿佛

寂寥中空气的明净;

洁白得仿佛

被痛苦所幽禁的伟大。)

在帕卡恩布[101],我第一次

向他的人民讲话。

广大的运动场上人头攒动,

千万颗红色的心,

等着看见他,触摸他。

他乘着一阵难以描摹的

歌唱和柔情的波浪来到。

千万方手帕挥动

犹如丛林,向他欢迎,向他致敬。

在我讲话的时候,

他以深沉的眼睛向我这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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