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

Ⅴ

矿　　藏

金属的母亲啊，他们把你烧炙，

把你咬碎，把你折磨，

把你浸蚀，到最后，

让你腐烂；那时候，

偶像已经无法把你保护。

爬上丛林之夜的

头发上的藤萝，

红木制成的

羽箭的箭杆，

聚集在花的阁楼的铁器，

我大地上兀鹰指挥者

高翔的利爪，

陌生的流水，邪恶的太阳，

凶暴的泡沫浪潮，

潜伏的鲨鱼，

极地崇岭的尖齿，

披着羽毛的蛇神，

带着稀罕的蓝色毒汁，

飞鸟和蚁群

迁徙时带来的古老热病，

连片的沼泽，

酸刺的蝴蝶，

近似金属的木头，

你们这气势汹汹的一群，

为什么不把宝藏护卫？

你那睫毛上染血的

暗黑岩石的

母亲！

你石阶上的松绿岩，

是祭司的太阳宝石里

刚刚产生的光亮的蛹，

里面沉睡着

硫化状态下的铜。

而锑，则一层一层地往下，

深入到我们这星球的深处。

煤闪烁着乌黑的光辉，

仿佛白雪的完整的反面，

仿佛包藏在大地一动不动的

隐隐作痛的脓疱里的黑冰。

这时候，黄鸟的一阵闪光，

降落到冰山脚下的

硫磺之流上面。

而钒，则穿着雨

走进黄金的宫廷，

砥砺钨的宝刀。

而铋，还正在编结

药物的发辫。

磷被错认为萤火虫，

仍然继续在高处

撒下点点的磷火，

落在含铁的峰巅，

落进深渊和沟壑。

那是大气的葡萄，

青玉的地下宝库：

高原上一个小小士兵，

穿着锡的长袍酣睡。

铜装满着青绿的物质，

在没有埋葬的黑暗里

造成了它的罪恶，

那破坏一切的木乃伊

则沉睡在越加深沉的沉默中的。

在温柔的奇布却，

黄金从昏暗的庙堂里出来，

慢慢地向武士们走去，

变成了红色的花蕊，

变成了薄薄的心，

变成了大地的磷光，

变成了神奇的牙齿。

那时候，我还睡眠在

一颗种子，一个虫蛹的梦中，

跟着你一起，走下

克雷塔罗[15]的石级。

等着我的

是徘徊的月亮的石块，

那渔家的宝饰：乳白石，

一株在教堂里

被紫水晶凝冻的枯树。

多金的哥伦比亚，

你怎么能够知道，

你那赤脚的石块中隐藏着

一场黄金的狂烈的风暴？

翡翠的祖国，

你怎么会得看见，

死亡和大海的珍宝，

那火焰的亮光，

跳跃地爬上了

入侵者首领们的喉咙？[16]

你是石块的单纯观念，

盐所培育的玫瑰，

埋在泥土里的邪恶眼泪，

尚未施展狡计的海妖，

有毒的颠茄，黑色的蛇。

（同时，棕榈把它的队伍

散开成为高耸的梳齿，

盐取代了崇山峻岭的光辉，

把树叶上的雨滴

变成了石英的衣服，

把枞树变成了

煤的大路。）

我乘着旋风奔向险境，

我下降进入翡翠的光明，

我上升攀住红玉的枝头，

但是在伸展于荒漠的

硝石的身上，我永远沉默。

我看见锡

如何从高原骨殖的

灰烬中爬起来，

它那珊瑚样的有毒的枝条，

在昼夜的迷雾中甚至扩展成丛林，

甚至覆掩了

我们谷物王国的纹章。[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