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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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的心1519

我是何处来的,有时我自问,真见鬼,

我来自哪里,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什么事,

嗄着嗓子,在睡梦里,在树木上,在夜晚,

一阵波浪升起,仿佛眼皮,一个日子

从此诞生,一道带着老虎嘴巴的闪电。

晚上突然醒来想到遥远的南方

日子来了,对我说:

“你听见那徐缓的水吗,

那水,

在巴塔戈尼亚[61]?”

我回答说:“是的,先生,我听见。”

日子来了,又对我说:

“一头远方的野母羊,到了那个地区,

舔着一块石头的冰冻颜色。

你没有听见那咩叫,你没有认出

那蓝色的南风,在它手里,月亮是只杯子;

你没有看见那军队,风的忿怒的指头

戴着空虚的指环,触摸波浪和生命?”

回忆海峡的孤独

漫长的黑夜和松树,来自我去的那地方。

它们倒翻了叫人耳聋的酸;那疲劳,

那酒桶的盖,不管我生活中有多少。

一滴雪在我门口哭啊哭啊,

显示出它明净的服装,损坏了

我寻求和啜泣的小小纸鸢。

没有人看着草原的疾风,

草原的广漠,呼号的空气。

我走近了,说:我们去吧。

我到了南方,来到沙滩上;

我看见干枯乌黑的植物,都是根子和石砾;

岛屿被海水和天空所抓挠;

饥饿的河,死灰的心,

丧葬之海的庭院,

那里,孤零零的一条蛇在嘶叫,

那里,穴居着最后一头受伤的狐狸,

藏着它血淋淋的财宝。

我逢到了风暴,以及它勃怒的声音,

它古旧书本的声音,它千万条嘴唇的嘴巴,

对我说了些话,说了些空气每天吞吃什么的话。

探险者出现了,他们什么也没有留下

海水记得,大船来了之后发生了多少事。

坚实的奇异的土地保留着他们的骸骨,

他们在南方的惊恐中发出声响犹如号角,

人的眼睛,牛的眼睛,把它的空穴,它的圆环,

以及无情的空洞的声音,给了白天。

古老的天空在寻找船帆,

什么也

没有留下:大船已经活活地毁坏,

连同痛苦的海员的骨灰,

黄金的房屋,皮革的帐篷,

传染病毒的麦子,

航行用的冰冷的火焰,

(在黑夜〔岩石和船只〕里的多少次冲击,直到深处)

只剩下燃烧过的火场,而不见尸体,

不间断的恶劣的天气,

刚刚把熄灭的火

变成乌黑的一片。

只有悲痛依然

缓慢地破坏了黑夜、海水、冰块的地区,

为了时间,为了终极而斗争的广漠,

以其紫色的标记,以及

野蛮的彩虹的蓝色末端,

在你的影子里淹没了我祖国的脚,

那破碎的玫瑰在号叫和受苦。

老探险家的回忆

冰冻的谷子,战斗的胡子,

冰雪的秋天,创伤的行程,

重新在河道里航行。

与他,与老人,与死者,

与被咆哮的水所剥夺的他,

与苦难中的他,与他的额头在一起。

然而,那信天翁以及吃掉的皮索,

依然跟随着他,眼睛无法看见;

盲目地乱吞乱吃的老鼠

在朽坏的柱子之间瞧着他忿怒的目光;

卷发和骨头从空虚中落下,

在海牛的身上滑过。

麦哲伦

是什么神祇经过?瞧他满生蛆虫的胡子,

还有他的裤子,被浓重的空气压着,

仍然象只落水的狗那样在咬啮。

他的身材,沉重得象只该死的铁锚,

海洋和北风的呼哨

直吹到他潮湿的脚。

时间的

乌黑阴影的贝壳,

磨损的马刺,

穿着海的丧服的老绅士,

没有家世的鹰,玷染污点的泉源,

你所统治的海峡的粪便。

你的胸前没有十字架,只有海的一声呼叫,

海的一声光芒雪白的呼叫,

钳子似的,阵阵海潮的磨秃的针的呼叫。

到了太平洋

因为海上邪恶的天气结束了一个日子,

黑夜的手一个接一个地割下了他的手指,

直至什么都没有;直至象人刚刚诞生,

船长发现自己身体里面是钢铁,

亚美利加升起水泡,

海岸举起白色的暗礁,

曙光的污秽,源泉的困扰;

直至这条大船,发出一声喊叫,

沉溺了,又喊叫,泡沫里诞生了黎明。

全都死了

海水和虱子的兄弟们,食肉行星的兄弟们,

你们看见没有,船桅终于在风暴之中

倾斜?看见没有,石块

在疾风粗厉的疯狂雪片下被压碎?

终于,你们得到了你们失去的天堂,

终于,你们得到了你们该诅咒的堡垒,

终于,你们空气中的邪恶的幽灵

在吻着沙滩上海豹的足迹。

终于,在你们没有指环的指头上

来了旷野的小小太阳,死亡的日子,

正在战栗,正在它波浪和石块的医院里。[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