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Ⅵ

ⅩⅥ

船上的人

在船只驶过时以海水的波动

织成的线的远处，

在横穿过睡梦的死去的油脂之间，

水手们以赤裸的疲劳在睡眠。

有一个守望的人，拖着一根金属的棒，

敲响船上的世界；

风在木材中吱吱发声，

船肚里的铁器震耳欲聋地搏动。

火夫在一面镜子里瞧自己的脸，

一片破碎的玻璃，认出了

这张烟灰污垢的瘦骨嶙嶙假面上的

一双眼睛：格拉西埃拉·古蒂埃雷斯[16]

死前所爱的眼睛；她爱的这双眼睛

没有在她临死的床边，没有能看着她，

带她上了这最后一次的航行，

在劳动中，在煤火和油污中。

不要紧，在航行之间，

以及那些礼品之间，联结起来的吻，

如今已经没有人，没有人在家。

海上夜晚的爱情，触摸着

所有沉睡的人的床；他们生活在

船的最底层，仿佛一株黑暗中的海藻，

把它的枝条滑向水面之上。

还有别的东西，在航行的夜晚，

躺在空虚中，睡梦下面没有海，

好象生活一样，那是高大的断块，

黑夜的碎片，粗大的石头，

它们分开了梦的破碎的网。

夜晚的大地，以波浪侵蚀海洋，

在沉睡的贫穷的旅客的心上

掩盖一阵单一的尘土的音节，

给一匙他所要求的死亡。

所有海洋的石头都是海洋，

是梅杜萨[17]细微的紫外线细腰，

是带着它空虚星座的天空；

月亮在它的光谱里有着废弃的海，

但是人却闭上眼睛，磨蹭着

脚步，吓唬小小的心，

啜泣着用指甲掐着黑夜，

寻找土地，把自己变成蛆虫。

海水所不能淹没的不能杀死的，就是土地。

这是粘土的骄傲，它要死在坛子上，

裂成碎片，离开歌唱着的水滴，

系住大地在它无法决定的伤痕上。

你不要到海上去探求这个死亡，

不要等待领土，不要保留着一把尘土，

为了完整而不受损，把它交给大地。

把它交给那些在歌唱的无数嘴巴吧，

把它献给运动和世界的这个大合唱吧，

然后在海水的永恒母性中毁灭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