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ⅩⅤ

ⅩⅩⅩⅤ

桑地诺(1926[86]

我们的土地上正在

埋葬十字架;

那些破烂的职业的十字架,

都已消耗殆尽。

这时候,牙齿尖利的金元来了,

在亚美利加牧人的喉咙口

啃啮着领土。

它用强硬的下巴抓住巴拿马,

在柔嫩的土地上刺下它的尖牙,

在烂泥里,威士忌酒里,鲜血里咂嘴咋舌,

而那个穿着大礼服的总统[87]却说:

“贿赂一天天地来到了

我们的手里。”

后来,来了钢铁的机器,

一条运河把居住区分成两半,

这儿住主子,那儿住奴才。[88]

然后,他们蜂拥奔向尼加拉瓜。

他们身穿白衣服,顺路而下,

抛着金元,射着枪弹。

可是在那里崛起了一位统领,

他说:“这里不准你

设立租界,放下酒瓶。”

他们答应他当一幅

总统的相片,戴着手套,

三色的绶带;

漆皮的鞋刚刚到手。

桑地诺却脱掉靴子,

深入颤抖的沼泽,

在丛林里挂起

自由的绶带,

一枪接着一枪,

答复那些“文明的人”。

北亚美利加洲人的忿怒

自然是没法说的了:

大使馆的文件发到全世界,

说他们爱的是尼加拉瓜,

总有一天,

秩序应该来到

它那昏昏沉沉的肚子里。

桑地诺把侵略者吊起。

华尔街的英雄们

被沼泽所吞没;

一道闪电把他们杀死,

不止一把砍刀追逐他们;

一根套索象黑夜里的一条蛇

把他们吓醒,

吊起在一株大树上,

慢慢地爬满了

蓝色的甲虫,

贪吃的藤萝。

桑地诺是在寂静之中,

是在人民的广场之上;

桑地诺无所不在,

在杀死敌人美国佬,

在审判敌人侵略者。

飞机飞来的时候,

装甲部队冲来的时候,

强大的势力压顶的时候,

桑地诺,跟他的游击队在一起,

犹如丛林里的幽灵,

他是一株蟠曲的大树,

或者是一只冬眠的乌龟,

或者是一条滑溜的河流。

然而,树木,乌龟,流水,

都是生死的仇恨,

都是丛林的制度,

是蜘蛛的致命的征象。

(一九四八年,

一位希腊的游击战士,

属于斯巴达纵队,

被金元的雇佣军袭击,

成了光明的尸灰瓮。

他从山区燃起了火,

烧向芝加哥的章鱼,

就象勇敢的尼加拉瓜人

桑地诺一样,被叫做

“山里的匪帮”。)[89]

但是,因为血与火加上金元,

都摧毁不了

桑地诺的高塔,

华尔街的武士们

只好和平谈判,

邀请游击战士赴宴。

于是,一个新雇佣的叛徒,

向他开了卡宾枪。

这个人名叫索摩查。直到

今天他仍然统治着尼加拉瓜:

三十块银币在他的肚子里

生长着,增加着。[90]

这就是桑地诺的故事。

他是尼加拉瓜的领袖,

是我们被出卖的,

被分割的,被袭击的沙场的

令人心碎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