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庵记 唐庚

易庵记 唐庚

客问陶隐居,吾欲注《周易》、《本草》,孰先?隐居曰:“《易》宜先。”客曰:“何也?”隐居曰:“注《易》误,犹不杀人;注《本草》误,则有不得其死者矣。”世以隐居为知言,与吾之说大异。盖《六经》者,君本之致治也。汉时决疑狱、断国论,悉引经术,兹岂细故而易言哉?《本草》所以辨物,《六经》所以辨道。道者,物之所以生;万物者,人之所资以为生。一物之误,犹不及其余;道术一误,则无复孑遗矣。前世儒臣,引经误国,其祸至于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本草》之误,岂至是哉?注《本草》误,其祸疾而小;注《六经》误,其祸迟而大。隐居注《本草》矣,故知《本草》之为难,而未尝注经,故不知经尤为难,而不可率易如此。世以不服药为中医,此言虽小,可以喻大。吾用《易》不审,陷难几死。今幸闲废,方且据庵熟读而深思之,复书此二本,其一以自警,其一以寄二子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