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议 韩维
伏以亲亲之序,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圣人制事存送终之体,皆以此为限,是众人之所同也。若其所不与众人同者,则又因事之宜,断之以义,而为之节文也。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其基业之所由起,奉以为太祖,所以推功业重本始也。盖王者之祖,有系天下者矣。诸侯之祖,有系一国者矣。大夫、士之祖,系其宗而止矣。亦其理势然也。荀卿曰:“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坏,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始。贵始,德之本也。”盖有天下之始,若后稷。有一国之始,若周公。大夫、士之始,若三桓,所以贵者。配天也,不祧也,有常宗也,此其所以别也。今直以契、稷为本统之祖,则是下同大夫士之礼,非荀卿之所谓别也。或曰:汤、文、武去契、稷皆十有余世,其间子孙衰微奔窜者非一,汤、文、武之有天下,契、稷何与哉?曰: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曰:“君子哉若大!”禹之有天下则然矣,稷诸侯也,而曰有天下何哉?岂非积累功德,至文王而兴乎?孟子曰: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然则小国亦王之所待也。所谓七十里、百里者,非契、稷所受以遗其子孙之国乎?由是言之,商、周之所兴,契、稷不为无所兴也。则正考父作《颂》,追道契、汤、高宗商所以兴,子夏序《诗》,称文、武之功起于后稷,岂虚语也哉?《国语》亦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谷梁》曰:“始封必为祖。”南宫适、孟轲、卜子夏、左丘明、谷梁亦生于周代,其所言皆亲闻而见之者,其学问又俱出于孔子,宜若可信。则尊始祖以其功之所起,秦汉诸儒亦有所受之也。后世有天下者,皆特起无所因,故遂为一代太祖,所从来久矣。伏惟太祖皇帝,孝友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乱。子孙遵业,万世蒙泽,功德卓然,为宋太祖,无少议者。僖祖虽于太祖高祖也,然仰迹功业,未见其有所因,上寻世系,又不知其所以始。若以所事契、稷奉之,窃恐于古无考,而于今亦有所未安也。
臣以均之论义未有以相夺,仍旧便。若夫藏主合食,则历代尝议之矣。然今之庙室,与古殊制。古者每庙异宫,今所以奉祖宗者,在一堂之上,西夹室犹处顺祖之右,考之尊卑之次,似亦无嫌。至于禘祫,自是序昭穆之祭,僖祖东向,礼无不顺,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者也。孔子曰:“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如臣绛等议,非臣所知,此臣所以阙而不敢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