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古 贾同

原古 贾同

古者,故也,自我而上皆故也。傅说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然则乌乎师之执也?曰:古犹今也。人之所以率古而言事者,取于众也,取于众则所见长矣。自我而上,皆古也。自我而上,一世也;以一世而窥千世,则何法而不有焉;择而用之,何用而不长焉。是知师古者,非师其年也,师其众也。周公于是考三代而制礼乐焉;孔子于是祖述尧舜而修六经焉,师于众而执其中也。曰:尧舜而上,牺农黄帝之道不足法邪?曰:否,非不足法也,不能法也。夫锦绮之为衣,岂不美哉,而为天下者不用之,而用布帛,以其能足于天下也。周、孔之道,万世不能易,足于万世者也。贤者及之,不贤者失之,而无能过之者,过之者犹失之者也。故周、孔之道如衡,夫衡、物轻于权,则不能起权;权轻于物,则不能胜物;唯权与物称,然后衡正。曰:然则牺、农、黄帝,亦圣人也,何以不为之中焉?曰:时未也,圣人则欲自然也,不得已而后有作焉。事之既生,为之制宜而节度之,谓之礼;可以长世用之,谓之经。夫礼经者,起于薄,薄尽而后酌于厚。厚薄之间,谓之中,而民未及薄,安得教之薄乎?曰:圣人亦知其后必薄乎?曰:知。曰:知则何为不先为之中邪?不久之,厚何有焉?曰:圣人恶其教人之薄也;道之至薄,则臣杀其君,子杀其父,乌得使之预知其弑君弑父邪?由是而言,一日之厚,不可不有也。曰:然则何以知后世不可易也?曰:以治乱之极而知之也。曰:何以知治乱之极也?曰:“以力与欲知之也。何以言之?曰:力者有常者也,欲者无常者也,以无常之欲,不已由力竭,力竭则欲止,欲则乱极也;不止,则民斯尽矣。自古而今,未有尽民之乱也。止则缓力而蠲欲,不已则欲尽,欲尽则力全,力全则治极,理所以然也。终而始之,上自有物,下迄而穷,吾知其不能也已。原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