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焦千之序 刘攽

送焦千之序 刘攽

攽尝论乡举里选之法,难全行于今。自三代之盛,诸侯列国,与郡县不同,及事久远不传,且置不言。夫东西汉之时,贤士长者未尝不仕郡县也。自曹掾、书史、驭吏、亭长、门干、街卒、游徼、啬夫,尽儒生学士为之,才试于事,情见于物,则贤不肖较然。故遭事不惑,则知其节;临财不私,则知其廉;应对不疑,则知其辩。如此,故察举易,而贤公卿大夫自此出矣。今时士与吏徙异物,吏徒治文书,给厮役,戆愚无智,贪诟无节,乘间窥隙,诡法求货,笞骂僇辱,安以为己物,故无可以兴善者;而儒生学士之居于乡里,不过闭门养高,其外则游学四方,以崇名誉,然后可以出群过人矣。而欲法前世,一使郡县议其行实而察举之,固难矣。前年天子袷祭宗庙,施庆天下,悯太平之时,贤士有遗逸而不仕者,因诏州郡推择,上名于朝。间一岁,处士之应诏而至十三人,果多游学成名者,天子皆以礼接之,馆于太学,而使有司策问以经术之要,当世之宜,而爵命之,皆得显名美仕焉。凡十三人,吾所素识者,焦君伯强。焦君伯强介直好学,数应进士举,至礼部辄罢去,时人皆叹惜之,谓之遗逸,不亦宜乎?夫州郡推择之公也,有司考试之明也,方将为国得贤,必且精心审虑,拔士于千万,岂其崇虚徇名,苟得“举逸民”之称而已;则夫十二人者,吾虽未尽识之,殆皆焦君之伦无疑。于是焉使之从政治,譬犹发敖仓以赒贫乏,决江河以灌下湿,沛然其有余矣。然吾闻焦君之名在第三,而他郡有辞礼命而不至者。夫焦君之才既尽美矣,况复有过其一二者乎?彼辞礼命不至者,又其故何哉?彼以迎之致敬之礼未尽其数欤?抑彼皆伊尹、太公之俦,至三聘而后,幡然改立为太师,然后载而与之归乎?天下之大,未可诬也。吾甚慕之,故于焦君之行,乐道之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