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列补剂,重在扶正
补虚与泻实,是治疗疾病的关键两法,而张氏尤其推崇补虚。在遣方用药方面,他特别重视人体本元,并从阴阳互根的角度,体察真阴、真阳,认为“阴不可无阳,非气无以生形也;阳不可无阴,非形无以载气也”。以气血、形体、性用的相互依存和互为消长的理论阐述生死存亡之机,强调温补元阳,培本固元,滋养真阴,顾护阴精,使阴阳归于平衡。故在《新方八阵》中首列补阵,制新方29首,且以大补元煎、左归饮为群方之冠。在立方选药方面,张氏认为:“凡气虚者,宜补其上,人参、黄芪之属是也;精虚者,宜补其下,熟地、枸杞之属是也;阳虚者,宜补而兼暖,桂、附、干姜之属是也;阴虚者,宜补而兼清,门冬、芍药、生地之属是也。”然补阵29方中,张氏最常用人参与熟地。他曾说:“凡诸经之阳气虚者,非人参不可;诸经之阴血虚者,非熟地不可。”
张氏还认为人体阴、阳、气、血之间存在相互滋生转化的关系。明确指出:“其有气因精而虚者,自当补精以化气;精因气而虚者,自当补气以生精。又有阳失阴而离者,不补阴何以收散亡之气?水失火而败者,不补火何以苏垂寂之阴?”在此基础上,又提出了“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的重要理论,且倡导精气并补之法。如其所制名方左归丸,本为治真阴肾水不足不能滋养营卫,渐至衰弱之证而设,但在大量补阴剂中配伍鹿角胶、菟丝子等温补之品,使“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名方大补元煎,方中以人参、山药、甘草等补气,熟地、当归、枸杞等养血,寓气血互生于一炉,不失为“回天赞化,救本培元”之第一要方。
张氏不仅把补剂广泛用于虚证,更有意思的是,对虚实夹杂之证,也主张以扶正为要,从而达到祛邪目的。如对于积聚病证,卓有见地地提出了“养正积自除”的论点,认为“凡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若此辈者,无论其有形无形,但当察其缓急,皆以正气为主”。故在《景岳全书·杂证谟》“积聚”篇中,主张用其创制的新方养中煎、暖肝煎、何人饮等扶中、暖肝、补气血之方,使“主气日强,经气日通,则积痞自削”。这对目前临床上广泛应用益气、扶脾、补肾等扶正固本之方药治疗中、晚期肿瘤患者及经肿瘤手术、放疗之后的患者有一定指导意义。另如一些虚人外感寒邪之疾,明代前的医家多宗《伤寒论》之麻附细辛汤诸方,取其助阳解表。而景岳在长期临证中,认识到“伤寒一证,惟元气虚者为重,虚而不补,何以挽回”。他主张以温补之法来托散表邪,从而创制了新方理阴煎。粗看此方,并无表散之药,但细析之,因阴根于阴,汗液生化于血,方以熟地、当归补阴养血,干姜温散,炙甘草和中,诸药相配,实收到峻补托散之功。这种温补托邪之法,诚补前人之未备,可谓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