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散法

一、散法

张景岳认为柴胡最主要的作用是“散”,即把其看作解表药。在《新方八阵·散阵》中18首方剂有15首用柴胡,创制了诸柴胡饮等。

一柴胡饮:一为水数,从寒散也。凡感四时不正之气,或为发热,或为寒热,或因劳因怒,或妇人热入血室,或产后经后因冒风寒,以致寒热如疟等证,但外有邪而内兼火者,须从凉散,宜此主之。柴胡二三钱、黄芩一钱半、芍药二钱、生地一钱半、陈皮一钱半、甘草八分。如内热甚者,加连翘一二钱随宜。如外邪甚者,加防风一钱佐之。

二柴胡饮:二为火数,从温散也。凡遇四时外感,或其人元气充实,脏气素平无火,或时逢寒胜之令,本无内热等证者,皆不宜妄用凉药,以致寒滞不散,则为害匪浅,宜此主之。陈皮一钱半、半夏二钱、细辛一二钱、厚朴一钱半、生姜三五七片、柴胡一钱半或二三钱、甘草八分。若邪盛者,可加羌活、白芷、防风、紫苏之属,择而用之。如头痛不止者,加川芎一二钱。如多湿者加苍术。如阴寒气胜,必加麻黄一二钱,或兼桂枝,不必疑也。

三柴胡饮:三为木数,从肝经血分也。凡人素禀阴分不足,或肝经血少,而偶感风寒者,或感邪不深,可兼补而散者,或病后产后感冒,有不得不从解散,而气血虚弱不能外达者,宜此主之。柴胡二三钱、芍药一钱半、炙甘草一钱、陈皮一钱、生姜三五片、当归二钱(溏泄者,易以熟地)。如微寒咳呕者,加半夏一二钱。

四柴胡饮:四为金数,从气分也。凡人元气不足,或忍饥劳倦,而外感风寒,或六脉紧数微细,正不胜邪等证,必须培助元气,兼之解散,庶可保全,宜此主之。若但知散邪,不顾根本,未有不元气先败者,察之,慎之!柴胡一二三钱、炙甘草一钱、生姜三五七片、当归二三钱(泄者少用)、人参二三钱或五七钱酌而用之。如胸膈滞闷者,加陈皮一钱。

五柴胡饮:五为土数,从脾胃也。脾土为五脏之本,凡中气不足而外邪有不散者,非此不可。此与四柴胡饮相表里,但四柴胡饮止调气分,此则兼培气血以逐寒邪,尤切于时用者也,神效不可尽述。凡伤寒疟疾痘疮,皆所宜用。柴胡一二三钱、当归二三钱、熟地三五钱、白术二三钱、芍药一钱半(炒用)、炙甘草一钱、陈皮酌用,或不必用。寒胜无火者,减芍药,加生姜三五七片,或炮干姜一二钱,或再加桂枝一二钱则更妙。脾滞者,减白术。气虚者,加人参随宜。腰痛者,加杜仲。头痛者,加川芎。劳倦伤脾阳虚者,加升麻一钱。

正柴胡饮:凡外感风寒,发热恶寒,头疼身痛,痎疟初起等证,凡气血平和,宜从平散者,此方主之。柴胡一二三钱、防风一钱、陈皮一钱半、芍药二钱、甘草一钱、生姜三五片。如头痛者,加川芎一钱。如热而兼渴者,加葛根一二钱。如呕恶者,加半夏一钱五分。如湿胜者,加苍术一钱。如胸腹有微滞者,加厚朴一钱。如寒气胜而邪不易解者,可加麻黄一二三钱,去浮沫服之,或苏叶亦可。

柴陈煎:治伤风兼寒,咳嗽发热,痞满多痰等证。柴胡二三钱、陈皮一钱半、半夏二钱、茯苓二钱、甘草一钱、生姜三五七片。如寒胜者,加细辛七八分。如风胜气滞者,加苏叶一钱五分。如冬月寒甚者,加麻黄一钱五分。气逆多嗽者,加杏仁一钱。痞满气滞者,加白芥子五七分。

柴芩煎:治伤寒表邪未解,外内俱热,泻痢烦渴喜冷,气壮脉滑数者,宜此主之。及疟痢并行,内热去血,兼表邪发黄等证。柴胡二三钱,黄芩、栀子、泽泻、木通各二钱,枳壳一钱五分。如疟痢并行,鲜血纯血者,加芍药二钱甘草一钱。如湿胜气陷者,加防风一钱。

柴苓饮:治风湿发黄,发热身痛,脉紧,表里俱病,小水不利,中寒泄泻等证。柴胡二三钱,猪苓、茯苓、泽泻各二钱,白术二三钱,肉桂一二三钱。如寒邪胜者,加生姜三五片。如汗出热不退者,加芍药一二钱。

柴胡白虎煎:治阳明温热,表邪不解等证。柴胡二钱、石膏三钱、黄芩二钱、麦冬二钱、细甘草七分、竹叶二十片。

归柴饮:治营虚不能作汗,及真阴不足,外感寒邪难解者,此神方也。如大便多溏者,以冬术代当归亦佳。当归一两、柴胡五钱、炙甘草八分。或加生姜三五片,或加陈皮一钱,或加人参。

柴葛煎:治痘疹表里俱热,散毒养阴,及瘟疫等证。柴胡、干葛、芍药、黄芩、甘草、连翘。

正柴胡饮,三柴胡饮,柴陈煎为平散;二柴胡饮为温散;一柴胡饮,柴胡白虎煎,柴芩煎为凉散;三、四、五柴胡饮,归柴饮为兼补之散。其组方原则基本反映了张景岳的伤寒学术思想。张景岳认为,伤寒之治,在表宜散,在里宜攻,发表有三法:邪浅者,逐之于藩篱,散在皮毛也;渐深者,逐之于户牖,散在筋骨也;深入者,逐之于堂室,散在脏腑也。故浅而实者宜直散,虚而深者宜托散。张景岳认为伤寒生死之机全在虚实二字,认为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反对“伤寒无补法”,认为“补中亦能散表”,如三、四、五柴胡饮,张景岳认为小柴胡汤,补中益气汤都是参柴并用,散补并用,当补则补。而且,张景岳考证外感病用补药会导致“关门赶贼,闭门留寇,资敌以粮”的论述是没有经典依据的,同时指出人参与青、陈之类同用自制其肘之法是不可取的。

张景岳在伤寒、温病、妇儿杂病中大量运用诸柴胡饮等方。

伤寒:伤寒火盛者,治宜清解。若热入阳明,烦渴躁热,脉洪便实而邪有不解者,宜柴胡白虎煎……表邪未解而内热又甚者,宜一柴胡饮……凡伤寒兼风,发热,咳嗽多痰者,宜柴陈煎。若食滞气实,邪结胃脘而表不解者,宜大和中饮加柴胡。……若感四时寒湿,发热发黄,身痛脉紧,中寒泄泻,小水不利者,宜柴苓饮。若中无寒而多火者,宜柴苓汤。

瘟疫:瘟疫初起而头疼身痛、憎寒发热、脉紧数洪滑,而别无他证,先宜正柴胡饮,或败毒散,或十神汤。……大头蛤蟆瘟治法:凡病在头目,内火未盛者,先当解散,宜正柴胡饮或败毒散。……时毒表里俱热,头目俱肿,宜清宜散者,柴葛煎。若毒在阳明,表里俱热,多头痛鼻干,宜散者,柴葛解肌汤。张景岳认为温疫本即伤寒,然亦有少异。以其多发于春夏,且因时气遍行,大小相似,必待“日数足”,然后得“汗”而解,是为瘟疫之证。故张景岳认为瘟疫主用汗法,但“温病在多三阳者多”,故用麻桂则太过温散,用微辛凉散之柴胡则刚好。故景岳治温病(温热病)多用柴胡,为后来温病学派提出“辛凉解表”治温病之大法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功莫大焉!

热入血室:妇人伤寒,或劳役,或怒气,发热适遇经行,以致热入血室,或血不止,或血不行,令人昼则明了安静,夜则谵语如见鬼状者是也。若热因外邪,有表而入者,宜一柴胡饮,或三柴胡饮,或四柴胡饮……若血热多滞者,宜小柴胡汤加丹皮、红花、当归。

产后外感发热:凡产后感邪,气不甚虚者,宜三柴胡饮,若气虚脾弱而感者,宜四柴胡、五柴胡饮。……若产妇强壮气实而感者,宜正柴胡饮。若兼内火盛而外邪不解者,宜一柴胡饮。

小儿外感发热:(感风寒表邪未解)凡暴感者,极易解散,一汗可愈。但察其气血平和,别无实热等证,或但倦怠昏睡者,则但以四柴胡饮或五柴胡饮为主,酌儿大小而增减其剂。……元气颇强而能食者,宜正柴胡饮。兼内热火盛而外邪未解者,宜一柴胡饮或钱氏黄龙汤。壮热火盛,往来寒热者,宜柴芩煎。寒气盛者,宜二柴胡饮。……伤寒见风,身热兼嗽而中气不虚者,宜柴陈煎。

痘疹:凡解表诸方,乃初熟时所必用者,诸家皆以升麻葛根汤为首,程氏则用苏葛汤,似为更妥,余则常用柴归饮以兼营卫,似为尤妥。

腰痛:腰痛之表证,凡风寒湿滞之邪伤于太阳少阴之经者皆是也。若风寒在经,其证必有寒热,其脉必见紧数,其来必骤,其痛必据急兼酸而多连脊背,此当辨其阴阳,治从解散。凡阳证多热者,宜一柴胡饮,或正柴胡饮之类主之;若阴证多寒者,宜二柴胡饮、五积散之类主之。

疟疾:张氏虽认为“凡疟疾初作,必多寒热,大抵皆属少阳经病”,但强调“专以散邪为主”。若果形气无伤而脉证别无他故者,但宜正柴胡饮或三柴胡饮主之,少者一二剂,多者三四剂,无有不愈。若气体本弱而感邪为疟,即宜四柴胡饮为最妙……若内外俱有火证而邪有不散者,一柴胡饮主之。若邪入阳明,内热之甚而邪有未散者,宜柴胡白虎煎。若邪入肝肾而热极动血者,宜柴芩煎。疟有寒证,如无虚邪而但以寒邪不能散,或多中寒者,宜二柴胡饮。若以寒胜而兼气虚,邪有不解者,宜四柴胡饮……中气虚弱不能胜邪而邪不能解者,病在脾肺气分,宜补中益气汤、五柴胡饮。若阴虚血液不充而邪不能解者,病在肝肾精分,宜补阴益气煎、归柴饮。……疟作而呕吐恶食者,虽曰少阳之邪为呕吐,然实由木邪乘胃所致,但解去外邪,呕当自止,宜柴陈煎,或正柴胡饮加半夏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