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讲起居注官
所谓“日讲起居注官”,实际上是两个职位:日讲官,职责为每日或隔日给皇帝讲解经史;起居注官,则是每日轮班在皇上身边记录其言行。二职为一班人马,又都出于翰林院,故通常连在一起称呼。
康熙帝的早期教育不系统,亲政后极为好学,重视经筵和日讲,在三藩叛乱、军报纷沓时也不间断。玄烨的日课至二十五年(1686)始停,积累了数百万字的讲义,传谕将所有讲稿整理出版,以作为未来皇帝和皇子等学习的教科书,如《日讲四书解义》《日讲易经解义》《日讲书经解义》《日讲春秋解义》《日讲礼记解义》等,因卷帙繁多,工程浩大,至乾隆十二年才全部完成,多数收入《四库全书》。
康熙中后期,不再举办日讲,而翰林院侍读、侍讲、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的职务仍在,起居注官之前仍要加上“日讲”二字。清代的起居注,要随时接受皇帝检查审核,早已不敢像古代良史那样秉笔直书。而一些年轻翰林记述既不认真,有的又不懂保密,将见到听到的事情在宫外乱讲,玄烨晚年曾为此专发长谕:
起居注衙门自古未有久远设立者,亦有旋立旋止者,或因所记不实故耳。朕听政之日,记注官入侍,伊等局蹐无措,岂能备记谕旨!侍班汉官归寓后纂写数日,方携至署,与满官校看,又每争竞是非,则其遗漏舛讹可知。谕旨皆有关系,惟朕朱书谕旨及批本发科者始为的确,其起居注所记,难于凭信也。〔8〕
一年之后,起居注馆被撤销,雍正元年才得以恢复。翰林院也从此事上接受了教训,尽量选择资深且沉稳者推荐,严禁泄密,所记也是能简则简,如流水账簿一般。
与乃父不同,胤祯自幼受到严格的皇子教育,长成后也有多年在上书房继续读书,对儒家经典浸润很深,是以遵循礼教制度举行经筵,不再开设日讲。弘历在这方面更为自信,不光没有日讲,对经筵程序也做了一番改造。原来的日讲起居注官遂为专职记注,额设满员十人、汉员十二人,在皇帝御门听政或举行典礼、祭祀时轮班侍直,出巡时扈从,当值时默记,退值后赶紧补写。如此每月两册,每年二十四册,先成草本,由总办记注官审核、掌院学士阅定,标明记注官姓名,盖翰林院印封存。每年年底编成起居注册进呈御览,然后以正本交内阁存储,副本留翰林院。
起居注馆为翰林院内设机构,所做记注则容不得差错和懈怠。王杰署任日讲起居注官,自此进入宫中园中的值班表。就在这一年,他写了一篇《陕西韩城会馆碑记》,曰:“吾韩公车北上与谒选者向多僦居旅次,咸以为非便。乾隆三年戊午,有以乡大司寇张公旧邸倡为会馆,计者乃谋诸邑绅士,各输资有差,得五百有奇,遂成此举,韩之有会馆自此始矣。地西临宣武门外通街。”韩城会馆位于南城,也是王杰赴京考试的居住之地,他对重修不光掏腰包资助,还受乡党委托,为之题写了碑文。
王杰初任日讲起居注官时,有一个“署”字,包含试用的意思。而他显然是称职的,不到半年,在三十五年的二月,就转正了。〔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