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搜书与献书

一、搜书与献书

四库全书馆的兴办,出于皇帝的重视督办,也与多数读书人的愿望深相契合,很快就由访书、购书、抄书,发展到献书。主动捐献善本图书的有大臣、学者,也有书商、盐商,影响更大的是江浙一些著名的藏书家。

对于朝廷的搜辑遗书,人们一开始心怀疑虑,担心遗编中存在“违背忌讳字面,惧涉干碍”,是以难以推行。乾隆帝明确宣谕:即使有一些字义抵触,也是前人偏见,与近时无涉,不必畏首畏尾,“朕断不肯因访求遗籍,于书中寻摘瑕疵,罪及收藏之人”;同时又警告,假若仍然怀疑畏惧,“不肯尽出所藏,将来或别露违碍之书,则是有意收存,其取戾转大”。〔19〕皇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很少有人再敢隐藏了。而在另一方面,乾隆帝对呈缴书籍采取了一系列确保归还的措施,规定必须在用后发还原主。不光是要求翰林院收到各省解送图书后加盖印章,注明接受某家某书若干本,命纂修人员抓紧抄录完毕,将原书发还本人;闻知各省采书局还有一些版本重复或淘汰的,也要求及时归还原主。为防止经办人和胥吏杂役趁机窃取抵换,严令造册登记,逐一检查,一旦出现问题,先要追究督抚的失职。

统计,各省共征集图书一万二千二百三十七种,其中江苏四千八百零八种,浙江四千六百种,占全国进书的前两位。朱筠应是较早捐献私人藏书的学政,嘱托自己的学生、四库馆纂修程晋芳将历来购买的家藏善本呈出。担任总纂官的纪昀更是姿态积极,献呈多年收藏的珍本。一些商人尤其是盐商也开始变被动为主动,表示愿将珍藏的孤本善本献给朝廷,被皇上点过名的一些大藏书家,大都表现踊跃。

乾隆帝还推出了一系列激励措施,对进书较多者,隆重给予奖赏,分为奖书、题咏、记名等形式:奖书,是对进书五百种以上者赏《古今图书集成》一部,进书一百种以上者赏《佩文韵府》一部;题咏,即对进书超过百种者,择一善本,由皇上在卷首御笔题诗;记名,即在提要中标注藏家姓名,《四库全书提要》中所称“浙江鲍士恭家藏本”“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两淮马裕家藏本”“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均属记名之例。为达到宣传激励效应,乾隆帝常命馆臣在某批呈进图书中选出一种,加紧誊录,亲笔题咏,然后发还原主,如此一来,很快引发一个献书的热潮。如“知不足斋”主人鲍廷博遣子献书六百二十六种,其中多有宋元以来孤本,得到朝廷颁赐的一部《古今图书集成》,次年原进书籍悉数发还,在《唐阙史》《宋仁宗武经总要》卷首均有乾隆帝御题诗句。如《御题唐阙史》:

知不足斋奚不足,渴于书籍是贤乎?(鲍士恭家藏书处名知不足斋)长编大部都庋阁,小说卮言亦入厨。《阙史》两篇传摭拾,(是书分上下两卷)晚唐遗迹见规模。彦休自号参寥子,参得寥天一也无?〔20〕

时隔数百年,仍能感觉到这位天之骄子在题咏时的那份愉悦,竟然跟一个民间藏书家开起了玩笑。而对于鲍氏父子,那可是莫大的荣宠。

浙江搜辑呈缴民间藏书的行动,王杰似乎没有参与,或者说没有积极参与,没在三宝、熊学鹏的奏折上列名,自己也没有单独上奏。他只是认真履行学政的职责,如上届一样做好巡考选拔各项,不主动去凑热闹、赶风头,所奏也是办理科试之事。皇上倒也未忘这位爱卿,赏赐“貂皮二张,手帕二方,荷包一对,内贮银锭二枚”〔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