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老会

此次王杰回京，据朱珪诗间小注，其下榻之处可能是门生刘凤诰之宅，但也难以确定。凤诰号金门，江西省萍乡人，参加乾隆五十四年己酉科殿试时，答卷较迟缓，至黄昏尚未完成，监试大臣要收卷，在场的礼部尚书常青见他书法秀劲，命为点烛照明，后成为该科探花。乾隆帝颇看重其才华，称之为“江西大器”，很快擢为侍读学士，并担任石经馆校勘。王杰为己酉科正考官，又任石经馆总裁，凤诰既是门生，又是下属。至于二人交往的细节，为何不住儿子之宅而选中刘凤诰家？皆不得而知。

此时刘凤诰正搅在一件弹劾案中，遇到了不小的麻烦：由兵部左侍郎成书带头，弹劾新任兵部尚书刘权之“瞻徇门生，有心弊混”，以兵部左侍郎兼署吏部左侍郎的刘凤诰，与其他两位兵部侍郎德文、陈霞蔚联衔参劾，并且说大学士保宁与兵部满尚书缊布“不免扶同附和”。四个侍郎劾奏本部尚书和分管大学士，引起皇上的高度重视，谕令严查，结果发现与事实出入很大。就在数日前，成书、陈霞蔚被降四级调用，刘凤诰被降为内阁学士，所兼实录馆副总裁也被撤销，改为总纂官。王杰在朝时与刘权之相处亲切，并未为避嫌改变住所。

王杰进京的主题是谢恩，而与老友相会，应也是他的期望之一。闻说王杰来京，朝中故交亦欣然，朱珪预先就做出安排，拟于次年正月间举办“五老会”。彭元瑞已在一年前去世，所指五位老臣为：八十六岁的体仁阁大学士刘墉，八十二岁的礼部尚书纪昀，八十一岁的予告大学士王杰，八十岁的宗人府宗丞徐绩，七十五岁的协办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朱珪。〔43〕岂知聚会还没举行，刘墉突然去世，王杰抵京才十余日，已痛失一位老友。

嘉庆十年正月初六日，朱珪在赐第知足斋设宴，与会的仍是五老，以七十八岁的吏部尚书德瑛代替逝去的刘墉。朱珪是颙琰的师傅，真正的帝师，而一生清廉，兼以老妻早已病亡，家中操持无人，一向惧怕请客之类，为老友来京破例开设家宴。除了王杰已经致仕，其他四人仍在高位，而一个个白发盈颠，相顾之际应是感慨系之。在朝大吏如董诰、刘权之皆与王杰交善，年资亦深，乃因年纪未过七旬，未在受邀之列。

朱珪赋诗《正月六日剪蔬煮茗约纪晓岚宗伯王惺园相公徐树峰宗丞德润斋冢宰小集知足斋作五老会再赋五诗》，首句皆有一个“老”字，其写王杰为：

韩城老宫傅，鸠杖来朝正。轻轩入紫禁，前席优桓荣……

记述王杰来朝，受到了皇上敬重优崇之事。诗中还有“五年再相见”之约，那时嘉庆帝颙琰已到了五旬万寿，已对王杰几次发出预邀，王杰也说要来为皇上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