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总理上皇丧仪
颙琰亲政的第一件大事,是为太上皇帝治丧,组建了一个高规格的治丧委员会。其中有睿亲王淳颖、成亲王永瑆、仪郡王永璇,必须在殡殿昼夜守灵,主要操办者还是大学士与尚书等,而和珅在次日被革去军机大臣和九门提督,治丧之事由管理礼部的大学士王杰主持。
王杰对上皇感情深笃,不顾自己身体虚弱,为制定丧仪、办理丧事倾集心血,整个过程极为隆重肃穆——
上皇驾崩的当日,嘉庆帝截发辫成服,仪亲王等随之截发辫成服,皇贵妃以下皇室女眷皆剪发、摘耳环成服。成服,见于《礼记·奔丧》,即依据与逝者的亲属关系换上丧服;而男子截断发辫、女人剪断头发和摘掉耳环等首饰,则是满洲的丧俗。
遵照太上皇生前嘱咐,谥号不用“祖”而称“宗”,议定庙号为“高宗”。灵座前点灯上香,御前王大臣、侍卫等在乾清门内,八旗王公、内阁大学士等在乾清门外,部院大臣、八旗都统副都统等在景运门外,每日三次按班举哀行礼。
27日之内皇上批谕用蓝笔,公文用蓝印,百日内不剃头,近派宗室二十七个月内、其他官员一年内不嫁娶,二十七个月内不得作乐和宴集。
初四,王杰等奏请依照惯例,皇上以日当月,守丧二十七日释服。颙琰坚持要守丧三年,命再议。
初六,以朝廷事务繁多,当年弘历为雍正帝服丧百日,请求不要超出此例。颙琰同意所请,决定缟素百日,然后仍穿素服满二十七个月。
初七,遣使往朝鲜报丧。
初八,颁布遗诰。内阁大学士捧着遗诰前往乾清宫,嘉庆帝立于檐下恭敬接受,进殿后安放于灵座前黄案上,行一跪三叩礼,起身自左门出,面西而立;大学士由右门入,至黄案前跪行三叩礼,奉遗诰由中门出,嘉庆帝跪等奉遗诰过,再起身回到守灵的上书房。大学士则手捧遗诰至乾清门外,授予礼部尚书,再由他捧至天安门外,安设于诰台上,王公百官与京师军民跪听宣读。那位从乾清宫灵座前捧出遗诰的大学士,就是总理丧仪的王杰,此时面色悲戚,老泪滴沥。
《清会典事例》用了整整三卷的篇幅记述太上皇帝大丧的复杂程序,此后还有奉移梓宫,即把太上皇帝灵柩从乾清宫移至观德殿,再送往东陵安葬;要举行殷奠礼、启奠礼、初祭礼、大祭礼、满月礼、清明礼、二周月礼……〔2〕
王杰一直受到弘历的欣赏信重,君恩如天,没齿难忘,感戴殊深。他对老皇帝的辞世虽有思想准备,一旦发生,仍是极为悲伤。据阮元《王文端公年谱》记述:
高宗纯皇帝升遐,上亲政,命总理丧仪,殚心竭诚,自梓宫在殡及祗送园陵,朝夕寤寐,悲伤哀慕,未尝顷刻忘。
我们知道多年来王杰身体多病,常时行走不便,治丧时则全力以赴,率领礼部等官员一丝不苟,将太上皇帝的丧事办理得庄重妥善,井然有序。
二月初九,有旨以庆桂为监修总裁官,命王杰、董诰、朱珪、那彦成为总裁官,布彦达赉、沈初、德明、纪昀、彭元瑞、丰绅济伦为副总裁官,开馆纂修《高宗纯皇帝实录》。王杰、董诰、纪昀、彭元瑞皆乾隆中晚期的老臣,兼文学侍从,数十年追陪;朱珪、沈初亦属上皇的特达之知;而庆桂为尹继善的儿子,那彦成是阿桂的孙子。这些人包括其家族都曾深受过前帝深恩,自然会认真办理,但因为避不开一个和珅,许多事情变得复杂夹缠,必须加以删削或改写,难以成稿,直到道光间才算最后完成,纂修官已换了不止一拨。实录为清朝的重要文献,却也存在着“不实”之处,雍正朝修《圣祖实录》、乾隆朝修《世宗实录》,都较多存在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