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吐丝 传道授业
“文革”期间,干祖望受到不公正待遇。他性格十分倔强,这使他在事业上不屈不挠。他自提对联“项似钢条心似铁,口如鸦噪笔如刀”。他平时不会打牌,不会做菜,不会逛商店,不消磨时光,只会钻书堆。八小时以外的娱乐活动很少,所以业余时间都用在读书上。读了多少书,他自己也说不清,但可以看到的是,书房内的书越堆越高,越堆越多,最后书柜不断增加。回忆起这段时光,干祖望说:“这是我一生中第二度寒窗苦读。我相信孟子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从而坚持焚膏继晷、刺股悬梁般苦读。我相信知识总是有用的。”除了读书,干祖望还做了许多其他的工作。他把自己的临证医案整理了一千多篇,认认真真地誊抄,装订成厚厚的一本;把三十多部清代的喉科专著细读了一遍,分门别类按治疗方门排列,还对其中认为学术价值较高的几部进行了考证和校注;把过去所写的文章重新整理了一遍;此外,还写了许多随笔,酝酿了许多中医耳鼻喉科新的理论和观点,如日后公认并盛行的“声带属肝”“室带属脾”学说。这些工作都为日后的论文、医话等著作“高产”奠定了基础。
1972年,南京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当时称江苏新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设立中医耳鼻咽喉科,由干祖望负责。多年夙愿一朝实现,干祖望兴高采烈。他每天早出晚归,在临床工作中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和精力。对每个前来就诊的患者,他都热情服务。为了建设好这个新的专科,干祖望呕心沥血。他无偿贡献出自己多年研究出来的验方,制成“鼻渊合剂”“参梅含片”“止眩冲剂”“黄柏滴耳液”等中成药;他建立起“嗓音病专科门诊”“变态反应性鼻炎专病门诊”“鼻窦炎专病门诊”“口腔溃疡专科门诊”等小组,使许多难治病种在这个专科收到较好的疗效。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干祖望感慨万千,写下“党恩浩荡翻冤案,誓答深情作老牛”的诗句。同时又作一诗勉励自己:“卌载涂鸦付丙丁,十年浩劫尚寒心。诸亏偷得余生在,摇此残毫笔未停。”此时干祖望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加倍努力工作,1977年4月主动请缨发展科室,写出《请缨》诗:“雾拨云开玉宇清,更应有技献人民,就班何奈光阴酷,弹铗长歌敢请缨。”
干祖望此时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但是他感到此时正是发展中医耳鼻咽喉科的大好时机,他老当益壮,继续为中医药事业呕心沥血。在干祖望的不断努力下,中医耳鼻咽喉科由一个小组发展成为正式的科室,人员也从两人扩展到十多人。因为他们用中医中药诊断、辨证、治疗许多耳鼻咽喉科疾病有特色、有良效,所以在南京、江苏乃至全国都有了较大的影响。在这个专科正式成立12年以后的1984年,卫生部将南京中医学院附属医院耳鼻咽喉科确定为全国重点专科。
在一次跟中国中医科学院的耳鼻喉科名老专家耿鉴庭教授的书信交流中,两位老人深深感到中医耳鼻喉科后继乏人,如此学术堪忧,想召开“吐丝会”来叙叙,他触景生情:“春蚕到死丝方尽,正是迂腐梦寐求,登簇不能罄一吐,肝肠欲裂哭东流。”二老均愿“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干祖望此时决定开“吐丝会”,把自己的宝贵经验无偿传授,扩大中医耳鼻咽喉科的影响力。在学业上对同道倾囊相授是干祖望的一贯信奉,他常说“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凡是跟随干祖望抄方过的人都会有共同的体会“收获”。因他随时会提问,让你有着答错的狼狈,同时毫无保留传授临床经验,他说能将自己毕生经验教训授予他人,肚子里没货了,迫使自己去看书,挖掘新内容。上对得起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下对得起百姓,薪火相传,乐在其中。
1980年,干祖望接受了卫生部下达的任务,办一期全国中医耳鼻咽喉科进修班。时间紧,任务重,师资少,教材缺。对此,他看到的不是困难,而是一个期盼了多年的可以让自己充分发挥才智、有声有色表演的舞台。他每天上午给学员上三小时课,下午在门诊带学员临床实习,晚上备课和编写讲义,硬是靠自己带学生,把为期半年的进修班办成了。这期间,只穿插了几天的外地、外单位专家讲座,绝大部分课程是他唱的“独角戏”。
由于第一期办班成功,学员反映良好,也因为国家急需大量专科人才,此后于1981年、1984年、1985年、1986年,南京中医学院竟接连办了4期全国中医耳鼻咽喉科进修班,为全国各地培养了近百名专科人才。进修班的专业课每次200多课时,大部分由干祖望主讲。这段时间,按照学校计算工作量的方法,他每年要完成工作量4 000小时以上。由于他在教学方面的卓越贡献,1985年9月10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首届教师节,他被评为“江苏省优秀教师”,省长亲手给他戴上了一枚金光闪闪的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