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性外耳道炎

弥漫性外耳道炎

本病中医称耳疮,《素问·至真要大论》论述:“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第一次提出疮字的是《内经》,它是泛指肌肤、黏膜上肉眼所见到的化脓性损害。第一个论述到耳疮者,为《诸病源候论》。

耳疖肿与弥漫性外耳道炎的区别是前者为局限性的疖子,后者为弥漫性的感染。前者损害范围小而深,较为严重;后者损害范围大而浅在,较为轻缓。前者重于热毒,后者重于湿热。前者来势凶猛而病程不长,后者来势平和而病程漫长。前者多急性,后者多慢性。

【临床表现】

临床表现,可分急性与慢性。

急性者症状与疖肿相似,但来势轻而缓慢,症见外耳道深部皮肤轻度充血。之后渐呈弥漫性肿胀,皮肤由潮润而糜烂,但疼痛不及耳疖肿严重。分泌物大多为黏液性或浆液性,不若耳疖肿为脓液性,因为渗出广泛,肿胀也较严重、广泛,往往使外耳道狭窄,甚至完全闭塞不通。严重的不论充血、糜烂、疼痛、渗液及肿胀均较厉害,可有轻重不一的全身症状。颈部可有多枚淋巴结肿大。

慢性的,仅觉耳部不适或痒或痛,以痛为主。有少量黏液性或浆液性分泌物。检查可见外耳道皮肤轻度潮红、粗糙、增厚。覆有薄脓痂,其下有少量脓液和脱屑。鼓膜混浊、增厚、标志模糊,故易导致听力稍感下降。颈部常有淋巴结肿大,但无明显全身症状。

【病因病机】

风热为患:《太平圣惠方·耳内生疮》论述“风热乘之,与气血相搏”。

湿热夹风:热毒壅盛,兼挟湿浊,引动肝火胆热,循经上乘,蒸灼耳道,壅遏经脉,逆于肌肤而致耳道漫肿红赤,化脓成疮。

肝肾相火:相火和君火相互配合,以温养脏腑,推动各种功能活动。产生相火的脏腑有命门(肾)、肝、胆和三焦。但在过盛之下,即形成一种貌似实火而属于虚火的致病元素。耳为肾窍而肝胆环绕,肾、肝、胆俱有相火,故其上犯,则独趋耳窍。

【辨证论治】

湿热夹风:湿性虽下沉,但湿热交蒸,势必化火,氤氲之气则向上浮越,所以能痒能痛,损害区面积愈大,渗液亦愈多。更加风邪一煽,上犯头面则更多。

肝肾相火:相火属无根之火,诚如《罗氏会约医镜·相火论》所谓“火而无根,即病气也。可见火之标在上,而火之本则在下”。故而本型耳疮都见于成人,局部表现,充血灼热较甚,痒痛亦较显著,分泌物不多,这提示火旺水枯。全身症状有眩晕头痛,耳鸣耳聋,急躁易怒,夜寐多梦等,也重点表现于“上”。

·内治·

湿热夹风:应清热解毒,常用代表方有清营汤之类,但可除去犀角(水牛角代)、麦冬。严重的也可用龙胆泻肝汤。常用药:金银花、连翘、黄连、竹叶、生地黄、赤芍、山栀子、车前子、木通等。

肝肾相火:法取滋阴潜阳。常用代表方有丹栀逍遥散之类,有时知柏地黄汤也可取用。常用药:知母、黄柏、生地黄、牡丹皮、山栀子、当归、赤芍、菊花、枸杞子等。

·外治·

二者都可用绿袍散,渗液多的也可干撒,但宜少不宜多。渗液不多者,用植物油调匀,涂擦。

瘙痒严重者,可用加味黄连膏。

【预防与护理】

参阅“外耳皮肤炎”“外耳道疖肿”的有关内容。

【医案】

沈某,女,38岁。1992年11月3日初诊。

右耳外耳道霉菌感染已3年,作痒及分泌黏液。1个月前右耳剧痛,呈跳跃性,流脓之后疼痛即止。但脓由多渐少。听力下降。自声由增强而到现在消失。素有慢性咽炎,昨起咽喉干痛而有粗糙感。痒而致咳。

检查:右外耳道有脓性分泌物存在,鼓膜穿孔不明显,骨部及软骨部皮肤角化。咽峡充血红艳。舌薄苔,脉细。

医案:中耳之炎进入式微阶段,霉菌感染尚无向愈倾向,今也并而治之。

处方:

川黄柏3g  苍术6g  夏枯草10g

金银花10g  重楼10g  地丁10g

豨莶草10g  白鲜皮10g  地肤子10g

苦丁茶10g 7剂煎服

加味黄连油膏,外用涂耳道。

二诊1993年1月8日。时逾两月又五天,进药10剂,自感稍有好转,右耳疼痛消失,但分泌物仍在,量少。外耳仍有痒感,听力自诉稍有提高。咽干狂饮,不择温凉。大便偏干,咽痒而咳者俱消失。

检查:右耳外道欠干燥,充血已无。咽部充血消失,舌薄苔,质胖,脉细。

医案:纵然进药,一曝十寒,但诸症确大有好转。再拟扶正祛邪治法,药可维持之最,即隔日1剂。

处方:

升麻3g  党参10g  白术6g

白扁豆10g  茯苓10g  山药10g

百合10g  夏枯草10g  玄参10g

甘草3g 7剂煎服

按语:本病西医按炎症处理,多用消炎药抗感染。干祖望认为中医治疗此病有其独特的优势,内服药和外用药合用,可以标本兼治,直达病所。他主张本病应责之肝胆,不宜归咎于肾经。内治可分为三种类型:风热邪毒外侵、肝胆火热炽盛、脓毒扩散。风热邪毒外侵型,用疏风清热解毒法,方选七星剑汤(麻黄、重楼、豨莶草、紫花地丁、半枝莲、野菊花、苍耳子)加减,或用银翘散合五味消毒饮;肝胆火热炽盛型,用清泻肝胆火毒法,轻者柴胡清肝饮,重者龙胆泻肝汤,三焦热盛者,重用苦寒药物,方选黄连解毒汤加大黄;脓毒扩散型则按疔疮走黄处理。外治按脓未成与脓已成选用点药、敷药、切开等法,后期用生肌散、黄连膏等促进疮口愈合。

本案患者右耳有霉菌感染病史,症状有耳痒、疼痛、分泌黏液、听力下降等,干祖望认为此病重在治标,以改善耳部症状为首要任务,总以外科治法处理。方取七星剑汤加减,金银花、重楼、紫花地丁清热解毒,夏枯草、苦丁茶清肝泻火,黄柏、苍术是二妙丸,配合豨莶草清热燥湿,白鲜皮、地肤子清除湿热而又有止痒之效。另外,这类疾病干祖望主张内外同治,外用黄连油膏涂耳道,有清热止痒的功效。二诊时已时隔两月余,干祖望引用“一日曝之,十日寒之”的典故来比喻服药比之辍药时日太短,诚恐药力不及,但就诊时根据患者病情来看,还是有所好转,可见初诊之方确实收到立竿见影之效。上次标急本缓,故干祖望重用大队寒凉之品清热解毒,而此刻标证已缓,处方应张弛有度,拉长战线以作持久之用。党参、茯苓、白术、甘草四君子益气健脾除湿,白扁豆、山药助其奏效,百合养阴增液,玄参凉血滋阴,又有利咽之能,二药对于咽干狂饮之阴虚证尤为适宜,夏枯草清肝泻火治标,升麻既能升清,又能解毒,也是一箭双雕。此处体现了干祖望选药的精炼,随证用药又能随症用药,一药多用,删繁就简,既彰显并锻炼了医师遣方的水平,也减轻了患者的经济负担,同时还节省了药材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