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和法

三、和法

【调和气机】

《杂病广要·诸气论·九气七气》:“阴阳虽大,未离乎气,故通天下一气耳。人生其间……一吐纳,一动静,何所逃哉,与气流通而已。故气平则宁,气不平则病。”中医之所谓气,所指的东西很多:第一类为指人体内气机的运行变化,如卫气、宗气、原气、谷气、营气等。第二类指脏腑功能失调而引起的各种病理性变化,如肝气、胃气、浊气、火气、湿气、燥气、毒气等。第三类指脏腑组织的活动能力,如胃气、肾气、脾气、肺气等。这里所谈的气机,为第二类。调和气机一法,就是消灭第二类的“气”。

疏肝气:人身诸气之中以肝气最易致病,尤其是“女子肝常有余”的女性(参阅上文“清肝火”)。其治疗手段则用“木郁达之”之法。常用代表方以逍遥散最多用而成为众所周知的一首必用方剂。如夹肝火,用丹栀逍遥散。

平胃气:脾气以上升为安,胃气以下降为顺。一旦饮食所伤、精神刺激,或胃火冲逆、肝气凌侮,或痰浊内滞等,都可致胃失和降,甚至上逆。这种情况常常伴以许多五官科疾病同时出现。常用的平胃镇逆方剂中,以旋覆代赭汤为代表方。

气压损伤:以前中医没有“气压损伤”一证,现在很多航空性中耳炎就是此证。人身气血运行,保持着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相互平衡状态。但人是与周围环境相统一的,往往周围环境也能打扰身体的平衡,大气压的异常变化,人的机体当然受其影响,损伤也接踵而至。应付办法,当然是调整大气与机体的矛盾。这种方剂,以各种流气饮为代表,如《窦氏疮疡经验全书》中的木香流气饮及干祖望为航空性中耳炎特订的升清流气饮。

【开六郁】

郁证,一般是指情志不舒、胸怀悒怫甚至精神创伤所致的气机郁结的一种病证。其实气之滞、血之瘀、湿之困、火之郁、食之积、痰之凝达到顶点而难以疏解者,也称郁证或六郁。以郁字的含义来讲,就是壅遏不通、凝固不散之意。朱丹溪曾谓“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本科除明显的癔性咽喉异感症外,还有不少并发的郁证。它既称郁结,治疗当然以开、解来对付。常用代表方,偏于七情者用逍遥散,偏于外因及不内外因者,用越鞠丸。

【缓脏躁】

脏躁一症,是一种常见的神经官能症,多见于青年女性,所以《金匮要略》就直称“妇女脏躁”,常因精神因素使君主之官神明失调而致。它的临床表现是十分复杂及多种多样的。幻听、幻嗅、癔性失听、癔性失音、癔性咽喉异感症等病的病因,基本上都是脏躁,还有某一症候群反复出现及戏药者,不能不考虑到脏躁,尤其是绝经期的妇女。本科认为脏躁由于肝急,所以就运用“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的方法来处理。常用代表方有甘麦大枣汤之类。

【升提清阳】

清阳指体内轻清升发之气,浊阴指体内沉滞重浊之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谓“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也就是说,阳主气,轻清上升,于是头面诸窍得以空清爽朗,耳目聪明。阴主形,沉重下降,故它的作用在于下身的两窍。一旦升清降浊的功能紊乱或障碍,清阳不升,浊阴必然不降而上潜,于是头面五官诸窍全被浊阴之气弥漫笼罩,终至空清之窍不空不清。在耳则鸣、聋、憋气,在鼻则失嗅、堵塞,在口腔则口糜、口疮长期难愈,在咽喉则鲠介、角化症等,不一而足。针对这种情况,必须取用升清升阳一法。李东垣拟订了不少升提清阳的名方,其中必不可少的是升麻、柴胡、葛根,旁及羌活、蔓荆子。我们临床上常用的补中益气汤、益气聪明汤,也为有效名方。但值得注意的是,有高血压病的患者要慎用。

【宣通开窍】

开窍一词,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其中多数是指治疗神志昏迷者,因为心窍受邪而闭塞,用药物来使神志清醒,如清心开窍、化痰开窍、逐寒开窍、芳香开窍等。但本科的开窍则专指开启七窍之窍。因为耳之能听、鼻之能嗅、咽之能吞、喉之能息能言、舌之辨味,都是清阳上举、宗气温煦而诸窍通利,成为空清之窍。一旦被邪浊蒙蔽,非但失去正常的空清而且还要发生病变,这也就是《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之所谓“邪害空窍”。这里所指的邪浊,有外因、内因也有不内外因,尽管构成此邪此浊的因素不同、治法各异,但开窍的手段与它的结果是一致的。我们自有专用的开窍药,如麝香、冰片、石菖蒲、路路通、漏芦、连翘心、马兜铃、蝉蜕、防己、荷茎、葱茎等(以作用大小为序),可在各型方药中适当地、有选择地加入。但麝香与冰片,仅能作嗅入剂(即鼻腔给药)使用。即使内服,也只能置在丸散膏丹中而不能放入汤剂煎煮。

【治营理血】

治营理血方法,古来论述最多。有最简明的《本草经疏》《血证论》三法,还有最烦琐的《类证治裁》十八法,介于其中的有《杂病广要》五法、《简易方论》八法。虽然繁简悬殊,但都言之中的、中肯。在本科中只要掌握止血、化瘀、破结与补血四法足矣。

止血:适用于一切出血,从急性的鼻衄到慢性的齿龈渗血,都在此范畴之内。凡由于血热妄行者,取清热凉血法,代表方有茜根散之类。由于脾不统血者,取滋养收敛法,代表方有归脾汤、止血归脾汤。长期虚寒型慢性出血,取温养止血,代表方有独参汤。普通一般性的,有十灰丸(散)之类;严重的可用犀角地黄汤。凡兼血压高者,以潜阳为第一要务,宜羚羊角粉。

止血还有一个常规,即在下身者需用提升气药,因血以气行、气以帅血,一加升提,气也上升而血不下注。本科出血在头面,所以佐之下降药,使气降而血也下降,大大阻止了“上涌”,如紫苏子、盐水炒牛膝、磁石、代赭石之类。

化瘀:化瘀是以活血为目的,活血是用化瘀作手段。耳的鸣响失听,鼻的肥大性鼻炎,咽喉部如声带晦暗型充血、声带血性息肉、声带血管瘤、室带披裂的长期僵肿增生等,都是由血瘀所致。因五官位处头面,《医林改错》的通窍活血汤与会厌逐瘀汤最为合适。

破结:结,《淮南子·汜训》“凝滞而不化”,这是瘀滞达到了极点。一般活血化瘀的方药,对它已不起作用,所以不能不采用峻剂猛药来攻而破之。最典型的顽固瘀结,莫过于喉病中室带、披裂肌长期僵化顽肿,至今还没有很好的办法。干祖望受《伤寒论》抵当汤的启发,拟制了加减三甲散,有一定疗效。

补血:见下述“补气血”。

总之,本节“治营理血”,横跨“攻(破结)”“和(化瘀)”“补(补气血)”“抢(益气摄血的独参汤)”四法。为避免支离破碎、言不成章起见,不能不做如此安排。

【攻结散瘀】

人身气血运行,气为阳,是动力之源。血为阴,是物质基础。营血在经脉中之所以能周流不息地运行着,正是有赖气的鼓舞推动作用。所以气滞则血也滞,气行则血也行,这称“气为血帅”。但反过来说,气也要依附血的物质基础而才能存在和发挥其作用,这是“血为气母”。在正常的气血流通过程中,它是很有节奏的、协调的,也非常安谧宁静。一旦失常,气即滞、血即瘀。此外诸般疾患的终产物,就是痰,痰一滞即潴积凝聚。这气滞、血瘀、痰凝三者长期损害,便成了内科所称“积聚”“癥瘕”之类,在本科还没有适当名称,在表现上是增生。如声带肥厚而晦暗型充血,室带、披裂肌长期僵肿难消等,就是这种疾病的典型表现。这一型顽症,一般方药毫无办法,只有峻剂猛药,才可激起它的反应。干祖望的加减三甲散,正是为此而设。

【治本制痰】

痰证形成之后,就要治疗,是为消痰。防患于未然或预先抑制其生痰的方法,才称制痰。这种治法,大多在脾、肾两经,虽然可以属“和”,但也可以称“补”,但绝非“攻”法。

醒脾制痰:脾湿由外因或不内外因所致的内湿(详下“醒脾燥湿”)而形成者,取醒脾法(详下“醒脾燥湿”),常用代表方为六君子汤之类。

健脾制痰:内湿之成,因于脾土失健所致者,则醒脾一法,已不能奏效,只能用健脾补土一法(详下“健脾制湿”),常用代表方为参苓白术散加二陈汤。

温肾制痰:肾阳无温,阴水泛滥成痰的脏损之痰,则当从温阳益肾,壮水制痰法。代表方为张路玉(1617—1698年)的肾气丸除地黄、山萸肉,加石菖蒲、沉香,十分理想。

【治脾制湿】

这里讨论的是脏损所致的内湿。有时也有先患外湿,久而湿困脾阳,脾阳困顿,由外湿而嬗变为内湿者,所以这型内湿,必需治理脾土,方是求本索源之策。其中又分醒脾燥湿与补脾制湿两法。打个比喻,一个穷朋友,穷得三餐不继,有人替他谋得工作,并替他安排怎样生活,使他温饱,这是醒脾。同样一个穷朋友,但已丧失了劳动力,那么只能予以经济上的支援,这是健脾,也是补脾。

醒脾燥湿:《类证治裁》论述:“湿证,内生者,水谷生冷,由脾阳之不运,经所谓诸湿肿满,皆属于脾也。”脾为土脏,生性恶湿,所以内则脾阳不振,外则生湿之源侵袭,一经湿困,脾阳倍受其侮,在习惯上称为内湿。较多见的慢性口腔黏膜病,大多为内湿所致。因之我们既要燥以去湿,同时更需振作脾阳,激发出它的制湿潜力。常用方有五苓散之类。其中桂枝能鼓舞脾阳,更是神来之笔。

健脾制湿:脾主运化水湿,脾一虚则运化功能衰退,即可引起水湿停滞。水湿的停滞,反过来加重损害脾的运化。出现于本科的,最多为口腔黏膜的慢性病,偶尔也有咽角化症与扁桃体角化症。治法首先健脾补土,只要脾土一健,坤德厚载,内湿自会消除,说得确切一些,内湿无法形成。常用方有异功散、六君子汤及参苓白术散之类。

【酸涩收敛】

脾不摄纳,则鼻衄不止;肺不摄纳,则清涕潮涌而狂嚏;肾不摄纳,则发音长期嘶哑。应付办法,只有酸涩收敛。一般常用方治脾有归脾丸(汤);治肺用缩泉丸加诃子肉、酸枣仁;治肾用都气丸加诃子肉、石榴皮。

——以上为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