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创造论:现实人生的意象营造

九、舞蹈创造论:现实人生的意象营造

吴晓邦毕生所倾心的事业,便是现实主义舞蹈的创造。二十世纪三十至四十年代,他以自己的全部舞蹈创作实践着这一点;到了八十年代,他更在舞蹈艺术的思想建设上反复强调这一点。尤其在这十年来舞蹈界所关注的热点讨论上,更可以看出吴晓邦坚定的信念和深切的瞩望。

舞蹈界曾热烈地讨论了“中国古典舞”的问题,大多数参与者都是围绕着“是否应该”和“应该如何”在戏曲舞蹈的基础上去建构“中国古典舞”。吴晓邦则提出了《古典舞与古典精神》的话题,指出:中国古典舞的概念应与中国古代作家与人民共忧患的精神内涵一致,着眼于古代社会人民大众在苦难生活中真情实感的流露,因为这就是“古典精神”。还指出:在古典舞的创作中,我们应该着眼于这种古典精神,而不是为古典舞而古典舞。中国古典舞的创作应该紧密结合重大的社会问题,根据广大人民的普遍意愿和心意来进行;对于社会时弊,古典舞作家一面进行无情的揭露,同时也把自己的批判观点表现在作品中,而且要反映社会进步阶层的理论和思想。在这里,吴晓邦把针对一种动作风格系统的讨论引向了一种民族精神、一种人生境界的讨论。也就是说,即使是“中国古典舞”的创作,舞蹈家的使命也是为着现实人生的意象营造。

在关于“舞蹈传统”的讨论中,吴晓邦更是直截了当地申说《要传统,不要传统主义》。他指出,我们要尊重民族固有的传统,但无论什么“传统”,都要进行革命的扬弃。对“传统”二字理解的偏差,使舞蹈界产生过“先继承后发展”的观念。这种割断历史的方法,只会令人死抱传统不放,被“传统”压得透不过气来。我们必须反对“为传统而传统”的“传统主义”以及这种观念带来的种种限制。这其实说得很明白,我们不应该“先继承后发展”而应该“为发展而继承”。“传统”与“现实”是一条不可割裂的河流,真正的传统就在现实的人生之中;失去了现实的人生,就没有“传统”可言。

针对舞蹈界习惯于在某种类型风格的动作体系中来编排作品的做法,吴晓邦撰写了《舞蹈的创作法与编导法》,指出:认为创作重要的人,就坚持着创作的道路;认为须在民族民间舞蹈基础上编舞的,就从编导上进行。还有一种调和派,他既要创作可是又不丢失芭蕾舞和古代传统的表演技法,混合掺入自己创作中去。这种掺入法,实际上也是编导法。他不是根据舞蹈中人物性格来进行创作,只是将舞蹈的模式硬性地套在人物身上。吴晓邦并不一般地反对“编导法”,而是指出“编导法”限制了编导的表现天地;吴晓邦也并不贬低“编导法”,而是认为“创作法”有助于更直接地表现现代人的生活,开拓中国舞蹈多样化的道路。为着营造现实人生的意象,吴晓邦提出了“哑剧的诗化”的创作主张。“哑剧”在这里是指具备矛盾冲突的人体动态形象;而“诗化”则是对上述动态形象进行抽象的概括,使之适合于舞蹈艺术特点的美化和明朗化。此外,吴晓邦还撰写了不少文章来谈“舞蹈创造”,如《舞蹈家的良知和责任心》《现实主义与新舞蹈道路》《中国现代舞蹈创作的理论与实践》《造型中的情感、性格及时空关系》等。这些文章的主旨都十分明确,一是强调现实主义舞蹈的“创造性”;二是强调创造“现实主义舞蹈”。而这一切,实际上就是有良知的、真诚的、高尚的舞蹈家之现实人生的意象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