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评价《奥涅金》“戏”与“舞”理想的融合

五、高度评价《奥涅金》“戏”与“舞”理想的融合

早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李承祥就系统传授编导理论与技法,这个理论和技法的传授后来结集为《舞蹈编导基础教程》。这个基础教程由十章构成,分别是《舞蹈编导的专业职责》《舞蹈艺术的审美特征》《舞蹈艺术的题材选择》《舞剧结构的专业特征》《舞蹈音乐的专业要求》《舞蹈编导与舞台美术》《舞蹈艺术的形象思维》《舞蹈编导的创作方法》《舞蹈艺术的舞台调度》和《舞蹈编导的小品教学》。这其中最本体的、最技法的主要是《舞剧结构的专业特征》和《舞蹈编导的创作方法》。1981年,中国舞协组织“舞蹈编导基础知识”宣讲,宣讲材料在《舞蹈》杂志陆续刊发,李承祥主讲的“第一讲”题为《舞剧结构的专业特征》。文章指出:“什么是‘结构’?简单地讲就是整体的各部分的分配。一部艺术作品,根据主题的需要、按照事物的内部联系和发展规律所做的安排和布局就叫结构……艺术家通过结构,把表现生活和作品内容的各种手段结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戏剧结构’可以说是联结形象的各种方法和展示形象的各种手段的总和……关于舞剧的戏剧结构方法,因不同的作者及不同的故事情节和描写方法的差别而不必强求一律,但有一些基本原则应是具有普遍意义的:如,戏剧结构的任务就是要从始至终抓住观众的兴趣并不断地提高这种兴趣;戏剧结构的各部分还要根据内容的需要找到恰到好处的比例关系,要匀称合谐——我们有些舞剧‘引子’过长,迟迟不进入矛盾;也有些舞剧高潮已经结束,还要安排一场各种各样的舞蹈表演……这种情况都不符合戏剧结构规律,也不符合中国观众欣赏习惯。”(《舞蹈》1981年第1期第20—21页)通常传授“舞剧结构”都要借用经典舞剧范本,李承祥在这次宣讲中一是《从〈鱼美人〉谈结构计划的编写》,二是《从〈奥涅金〉分析舞蹈结构的布局》(后来在编写《舞蹈编导基础教程》时增加了《从〈泪泉〉看戏剧结构的处理》)。我们知道,由扎哈洛夫创编的《泪泉》是苏联“戏剧芭蕾”的巅峰之作,也是“教科书级”的经典;由古雪夫担任总指导的《鱼美人》,探索建立了“中国古典舞与芭蕾舞互相补充的新体系”(古雪夫语);那么由约翰·克兰科创编的《奥涅金》呢?显然是李承祥、也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舞蹈界最为推崇的舞剧作品。

当舞剧《奥涅金》亮相于北京舞台后,时任中央芭蕾舞团团长的李承祥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发表了《赞“奥涅金与达吉雅娜的双人舞”——斯图加特芭蕾舞团演出观后》(该文后来在收入文集时改名为《双人舞是舞剧的重要表现手段——舞剧〈奥涅金〉观后》)。李承祥写道:“约翰·克兰科是世界上著名的舞剧编导之一……他十分尊重和珍视古典芭蕾舞的传统,并有选择地把传统艺术中的优秀部分作为自己的创作基础。同时他又善于从生活和现代艺术中吸取新的手法而不拘泥于古典程式的机械模仿,所以总是给人以清新之感。他的创作思想受到诺维尔的深刻影响,更倾向于现实主义……诺维尔的美学原则,在舞剧《奥涅金》中都得到了出色的体现。我特别欣赏克兰科为奥涅金和达吉雅娜所编的三段双人舞——它们是属于戏剧性的‘情节舞蹈’。我们从这几段双人舞中不仅看到了优美的舞姿、多样化的动作、协调的双人舞技巧,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舞蹈手段形象地揭示出人物丰富的内心和作品的深刻内容。”(《舞蹈》1980年第3期第29页)李承祥文中所提及的“三段双人舞”,一段是第一场在拉丽娜夫人(达吉雅娜之母)的花园里两人的初次相遇;一段是最后一场在成为格雷明公爵妻子的达吉雅娜家中两人的诀别;还有一段是第二场在达吉雅娜卧室里由达吉雅娜梦境中出现的双人舞——李承祥描述道:“……达吉雅娜把信笺紧紧地贴在胸前,在迷朦的憧憬中渐渐进入虚幻的梦境……这时舞台后侧发出月夜透明的光辉,达吉雅娜在幻觉中走到穿衣镜前,看到自己影像旁边忽然现出了奥涅金的形象;达吉雅娜惊喜地后退着,奥涅金从镜中漫步走出,他悄然地贴近达吉雅娜,在她耳边温柔地絮语着;达吉雅娜羞涩地躲开,奥涅金跟上去,仍重复着耳边絮语的造型;纯洁的少女为甜蜜的情话所感动,她连续做了两次倾倒的双人舞动作,都被奥涅金轻轻扶起;感情激动起来,奥涅金拉着达吉雅娜的双手,让她做了一个远距离的滑步接跪下腰的舞姿——这个动作完成得很漂亮,犹如涌起了一阵情感的波浪……奥涅金的亲吻使人物炽烈的情感更加燃烧起来、奔放起来……这时编导设计了一个非常新颖的托举动作——奥涅金将达吉雅娜拦腰悬空抱起旋转,使女伴轻盈落地时变成优雅的席地舞姿;这个动作由高到低,幅度很大,环场连做四次,强烈地表选出人物像勃发的火焰一样的激情。在这段双人舞中,有很多这类别出心裁的托举动作,使观众在惊叹技巧高超的同时被人物的真情所打动,做到了‘戏’与‘舞’的理想的融合。”(《舞蹈》1980年第3期第30页)李承祥在文中对另外两段“双人舞”也做了如此详细的描述,他由衷礼赞的就是这种“‘戏’与‘舞’的理想的融合”;而在笔者看来,这三段“双人舞”其实还在总体上发挥了一个重要的作用,也即成为支撑起这部舞剧整体结构的“结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