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形态、艺术形态与舞蹈生态
建立一门科学的舞蹈学,最重要的是要建立舞蹈审美研究的科学体系。而就舞蹈学各学科目前的研究状况而言,加强舞蹈形态学的学科研究和学科建设是当务之急。
(一)T .门罗关于“审美形态学”的研究
在世界著名的美学家之中,T.门罗是较早要求美学成为一门科学的倡导者。《走向科学的美学》(中译本,见中国文艺联合出版公司1984年版)作为T.门罗最重要的一部美学论文集,可以看出他反对对美的本质做纯哲学的探讨,看出他坚持走科学实证的路子,坚持对审美经验做具体细致的描述。在致力于使美学成为一门科学的理论阐述中,T.门罗提出了“审美形态学”的概念。他认为:美学最应重视审美形态学、审美心理学和审美价值学三个方面的研究。因为,“美学作为一门经验科学,它的研究领域主要由下面两组现象组成:一组包括艺术品或其他类型的产品形式或作品;另一组包括与艺术作品有关的人类活动……第一组现象,即艺术作品的形式,属于审美形态学研究的范围;第二现象则属于审美心理学的研究范围……审美形态学是根据艺术品的形式类型或构成方式来对我们发现的东西分类;审美心理学则根据人类活动的类型进行分类;而旨在研究艺术的价值或无价值的审美价值学,则趋向于把注意力集中在上述两个领域之间。”(《走向科学的美学》中译本,第273页)既然“审美形态学是根据艺术作品的形式类型或构成方式来对我们发现的东西分类”,那么T.门罗事实上已经暗示出审美形态学的核心构成是艺术形态学。对于作为一门“经验美学”的审美形态学,当面对艺术作品形式的复杂性、微妙性和多样性之时,需要通过“描述性研究”把审美客体的有机整体性及其对审美主体的知觉功能性联系起来,以期使审美研究达到“知识的”和“科学的”目的。T.门罗的所谓“描述性研究”,是指“对所评价的现象的描述性研究,离不开对下列各项内容进行科学的分类:1.艺术产品——可以根据感知特征将其分为各种风格和形式;2.文化模式——包括审美价值的种种社会标准;3.个性特征——包括影响个人趣味的动机和习惯;4.个人状况——主要指对审美反映有深刻影响的瞬间心情和暂时状况;5.外界形势——主要指体验和观赏某一作品时的条件、背景等外部环境。”(《走向科学的美学》中译本第277页)这段话告诉我们,没有“描述性研究”就没有“审美形态学”,美学也就很难成为严格意义上的科学。
(二)M .卡冈关于“艺术形态学”的研究
作为世界著名的美学家之一,M.卡冈也十分关注美学研究的科学进程。他认为,审美现象和艺术活动是一个复杂的系统,用任何单一的方法去研究都不能作出完全相符的解释,只有“系统方法”方可奏效。也就是说,“系统方法”有助于推进美学研究的科学进程。“系统方法”把艺术看作某种内部组织起来的、合乎逻辑的整体;为了将“系统方法”运用于艺术内部结构的研究,M.卡冈撰写了《艺术形态学》(中译本,见三联书店1986年版)的专著,他在该书的“序言”中写道:“美学思想史上曾经几次尝试把‘形态学’这一术语引入艺术理论中……而把这一术语运用到整个艺术中的是美国当代最著名的美学家T.门罗。”“形态学——这是关于结构的学说。在本书中,它所指的不是艺术作品的结构而是艺术世界的结构;但我们不宜把艺术世界结构的研究归结为对艺术样式系统的分析,因为还存在着艺术创作分类的其他水准。”(《艺术形态学》中译本第15页)由于运用了“系统方法”,M.卡冈认识到“艺术形态学不可能不是历史的形态学”,认识到它不可能脱离艺术系统形成的历史进程,不可能脱离这系统随后发生的众多变化和未来必将发生的改变。鉴于此,他提出了艺术形态学作为一门学科的任务,即“1.显示艺术创作活动分类的所有重要水准;2.揭示这些水准之间的坐标联系和隶属联系,以便了解艺术世界作为类别、门类、样式、品种、种类和体裁的系统的内部组织规律;3.从发生学的观点研究这个系统形成的过程:历史研究——研究这个系统不断演变的过程;预测研究——研究它可能发生的变易的前景。”(《艺术形态学》中译本第16页)我们注意到,T.门罗提出“审美形态学”之时,着意强调的是方法,是所谓“描述性研究”的方法,而M.卡冈论述“艺术形态学”之时,特别明确了学科的任务,这个任务的核心是系统地研究“艺术形态”不断演变的过程和可能发生的变易的前景。当历史的观点和逻辑的观点在学科研究中得到统一时,我们就不仅可以理解以往艺术发展全过程的结构规律,而且可以正确阐述它向我们时代运动的可能途径。
(三)资华筠关于“舞蹈生态学”的研究
资华筠是我国当代著名的舞蹈学者,当她从一名舞蹈表演艺术家转向舞蹈学学科研究之时,十分敏感地认识到我们需要一种使“舞蹈学”成为一门科学的方法论。为此,她与她的合作者开始了“舞蹈生态学”的研究。作为首批研究成果的《舞蹈生态学导论》(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年版),鲜明地提出了“舞蹈生态学是一门研究自然和社会环境与舞蹈的关系的科学”,指出这一学科“把舞蹈置于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系统中进行宏观的、多维的综合考察,确定自然的或社会的诸多因素中哪些影响和制约了舞蹈,以及它们以何种方式、何种程度影响和制约着舞蹈的发生、发展及表现形式,以期通过这些探讨,对纷繁复杂的舞蹈现象进行解释,揭示舞蹈自身的规律。”(《舞蹈生态学导论》第1—2页)在这段关于“学科定位”的表述中,可以看到学科建设的科学追求。其实,舞蹈生态学的研究十分注重对舞蹈形态的科学分析。“舞蹈生态学”认为舞蹈形态分析应成为本门学科的先导部分,作为其学科组成部分的舞蹈形态分析,一是要注重环境对舞蹈形态选择作用的焦点之所在,二是要对舞蹈形态进行定值、定型的分析。基于这一认识,舞蹈生态学确认了舞蹈形态的三大特征:一是内在的韵律感与外部的节奏性;二是动态与稳态的交替并以稳态作为每一动作的起点与终点;三是人体各部位运动配合的谐和性。对具有如上特征的舞蹈形态进行分析,资华筠认为应以因子分解、特征提取为主攻目标。她说:“根据经验,我们比较顺利地确定了舞蹈形态分析的三个层次:舞动、舞目、同形舞目类群;确认出舞蹈的自然切分基本单位——舞动;并且找出了进行定值、定型分析的因子项——节奏型、呼吸型、步伐、显要动作部位及运动流程等。”(资华筠《舞艺·舞理》第9页,春风文艺出社1998年版)资华关于“舞蹈生态学”的研究,从舞蹈学自身学科设视角,也提及了“舞蹈形态”的问题。这无疑使我们认识到开展“舞蹈生态学”的研究对于促使舞蹈学真正成为一门学科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