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生态学的学科定位
关于舞蹈生态学的学科定位,《舞蹈生态学导论》开宗明义:“舞蹈生态学是一门研究自然和社会环境与舞蹈的关系的科学。它把舞蹈置于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系统中进行宏观的、多维的综合考察,确定自然的或社会的诸多因素中哪些影响和制约了舞蹈,以及他们以何种方式、何种程度影响和制约着舞蹈的发生、发展及表现形式。以期通过这些探讨,对纷繁复杂的舞蹈现象进行解释,揭示舞蹈自身的规律。”(第1—2页)这段表述实际上告诉我们,舞蹈生态学不仅是有着明确研究对象的舞蹈学科,而且是一种系统的舞蹈科学方法论。对于后者,美国学者L.F.屋大维博士曾评述说:《舞蹈生态学导论》“用语言学方法、数学计量方法于舞蹈研究,追求准确表达艺术形象的可行性……宏观地揭示民族舞蹈艺术特性和舞蹈差异的社会人文原因”。
勿庸置疑,舞蹈生态学学科的建立是在“生态学”这一学科的影响下产生的。虽然“生态学”自身的形成也只有百多年的历史,但人类对生态现象的认识却是十分久远的。至十九世纪中期,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提出“自然选择”的概念,表述了“生物与自然环境的相互选择”,已经暗示出“生物进化”是一个“生态”问题。稍后,海克尔正式提出了“生态学”的概念,这一概念的初始内涵便是“生物的住所”或曰“生物所在的环境”。随着该学科的发展,“生态系统”的概念被确认——这是由全部生物通过复杂的生态关系组成的“生物群落”与其自然环境共同构成的有机整体——“生态学”这一学科从此有了自己的理论体系并成为一种科学的方法论。
就方法论而言,“生态学”是舞蹈生态学的理论起点;但就理论体系的建构而言,舞蹈生态学在“核心物与环境的关系”的研究中却往往更为复杂。如《舞蹈生态学导论》所言:“舞蹈生态学是把舞蹈这种人类行为作为研究的‘核心物’,社会文化环境则是这个核心物的主导性生态环境;至于自然环境一般只起‘外围’作用。舞蹈与生态环境之间的交互作用常常是通过心理机制。”(第5页)也就是说,舞蹈的“生态”不仅包括作为自然环境的生态而且包括作为社会文化环境的“心态”,后者并且是“主导性”的。这是因为,“舞蹈这种人类行为的发展与传衍,有创造、有学习,是靠文化一代代传递的”(第6页),与靠遗传一代代传递的动物本能行为有本质的不同。事实上,正是通过合理地借鉴生态学中的某些术语、概念并紧紧围绕着“舞蹈”的自身特性来考察其与环境之间相互联系、作用的系统网络,舞蹈生态的观念才得以确立;舞蹈生态学的研究范畴才得以明确。
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舞蹈生态学确定了自己的方法论要点:(一)舞蹈生态学研究方法的基点是把落脚点放在可操作、可观测的经验事实上;结果只能在实证性考察之后才能确立。(二)舞蹈生态学在考察核心物与环境的关系时,对于核心物和环境都必须分析出可直接观测的因子;既要承认事物的可分解性,又要注重反映本质的综合分析。(三)舞蹈生态学在研究环境与舞蹈的具体的某种相互关系时,要分清相互作用的结合部是在哪个层次、哪个侧面上;不仅要注意共时性的关系考察,而且要注意生灭、兴衰、分合、传承、演化的历时性变化。(四)舞蹈生态学在总结、概括观测的经验事实或验证某种假说时,要力避含混笼统的泛泛描述,而应根据研究对象的特点,灵活运用科学方法进行定量、定型、定序的描述和解释。(五)舞蹈生态学鉴于舞蹈自身及其环境关系的复杂性,要求在研究中心须注意精确性与模糊性相依伴、因果律与或然律相交叉的思维方式。(六)舞蹈生态学要特别注意在研究相关关系时,遇到的往往不是单线联系而是错综复杂的网络;遇到的往往不是线性变化、平衡态、单值解而是可能接触到现代系统论、协同论甚至耗散理论中最复杂的问题。(七)舞蹈生态学对已知模型的运用或未知模型的寻找,应注意其是有条件性而非无条件性的,是近似的而非精确的,是因时、因地而异而非一成不变的。但它又是有据可查、有律可循的(《舞蹈生态学导论》第12—14页)。可以认为,从“生态学”起步的学科理论基点,到上述用来研究“舞蹈与环境的关系”的学科系统方法,我们不仅可以把握到这一学科定位的准确性,而目可以感觉到这一学科实施的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