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余论

四、余论

综上所述,梁启超曾在三个时间段三次提出过“诗界革命”:即1899年的《游记》、1902—1907的《诗话》和1920年的《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在前两次时,面临的问题主要的在于内容之变,第三次则主要是形式上的调整。其中,在前两时段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游记》中的“三长”变为《诗话》中的“二长”(新意境、古风格),并非意味着“新语句”被剔除,而是“新语句”与“新意境”的融合,是而用“二长”更为简洁地表达“诗界革命”的要求。二、在前两时段又具体地经历了新学诗、新派诗、“诗界革命”(《游记》)、“诗界潮音集”(《新民丛报》)、“新体诗”(《新小说》“杂歌谣”)等数次变化,在此之中,梁启超始终坚持不变的“古风格”,这一则可能是梁启超坚信“古风格”(广义的诗)完全可以容纳新境界,二则可能是出于梁启超的朴素的爱国主义情结,可视为他坚守中国传统诗学的一个主要表现,是不能简单地被否定的。在第三时段,梁启超通过考察当时新诗的状况后,重新审视传统诗歌与新诗的优劣,从而主张去除新、旧诗的弊端,并期待着“诗界大革命”的到来。

在现今倡导传统诗词现代化的进程中,回首新旧诗近百年来的发展历程和创作现况,梁启超“诗界革命”的主张及他对诗的不少见解极有必要进行重新评估,以为旧体诗词的发展提供一定的借鉴和启示,甚至对时下新旧诗歌出路的探索都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本文原载《中国文学研究》第27辑,本次收入论文集时略作修改)

【注释】

[1]按:全文为《夏威夷游记》中“1899年12月25日”所记日记,收录于《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全文过长,为行文简省,兹不赘录。

[2]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下同),第189页。

[3]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91页。

[4]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9页。

[5]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8页。

[6]梁启超:《中国之美文及其历史》,《饮冰室专集之七十四》,《饮冰室合集》(10),第115页。

[7]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9页。

[8]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89页。

[9]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41页。

[10]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2页。

[11]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87页。

[12]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1页。

[13]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70页。

[14]汪龙麟:《从“新学之诗”到“新派诗”——中国近代“诗界革命”的发生过程》,《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4期,第48—51页。

[15]陈建华:《晚清“诗界革命”盛衰史实考》,《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1987年第3期,第74—80页。按:后黄雪敏《“诗界革命”与二十世纪革命诗歌起源》一文中亦因袭陈文的观点。

[16]汪龙麟:《从“新学之诗”到“新派诗”——中国近代“诗界革命”的发生过程》,《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4期,第48—51页。

[17]黄雪敏:《“诗界革命”与二十世纪革命诗歌起源》,《安徽理工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第41—44页。

[18]陈建华:《晚清“诗界革命”盛衰史实考》,《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1987年第3期,第74—80页。

[19]谢应光:《黄遵宪、梁启超诗歌理论批评及其他》,《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02年第4期,第23—28页。

[20]王兆阳:《论梁启超诗歌创作观念的更新》,《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4期,第123—126页。

[21]周颂喜:《论“诗界革命”理论的意义》,《求索》1988年第5期,第97—101页。

[22]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89页。

[23]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89页。

[24]舒芜:《〈饮冰室诗话〉校点后记》,《饮冰室诗话》,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146页。按:《后记》写成于1962年,附《诗话》之后。

[25]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40页。

[26]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89页。

[27]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90页。

[28]梁启超:《亡友夏穗卿先生》,《饮冰室文集之四十四》,《饮冰室合集》(5),第20页。

[29]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89页。

[30]按:如陈建华:《晚清“诗界革命”盛衰史实考》、汪龙麟:《从“新学之诗”到“新派诗”——中国近代“诗界革命”的发生过程》、白杰、向天渊:《思想启蒙下的诗体演进:重审“诗界革命”》、包礼祥:《“诗界革命”理论之变异及其原因》、周晓平:《理想与目标的契合——黄遵宪与“诗界革命”》等文。

[31]李开军:《“诗界革命”创作中的“新名词”及其对古典诗歌创作的影响》,《甘肃社会科学》2001年第1期,第18—20页。

[32]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90页。

[33]按:《新民丛报》2、3期为“棒喝集”,5期为“东瀛轩集”,其他1、6、7、8、10、13、16、17、20、22、23、25、27、30、31、32、33、34、35、36、37、46—48、52、54期皆为“诗界潮音集”。

[34]王国维:《论新学语之输入》,《王国维全集》(第一卷),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下同),第126页。按:此文的具体时间不明,但据《全集》的编者说明,大致时间断为1905—1909年间。而此文后面又说“十年以前,西洋学术之输入,限于形而下学之方面,故虽有新字新语,于文学上尚未有显著之影响也。数年以来,形上之学渐入于中国”,“十年以前”一句,恰与1895年左右夏、谭等“新学诗”时间大致相符,亦与《夏威夷游记》中所言为当时的新语句多是物质上粗疏者可印证。“数年以来”语,又可作梁启超所言今后竭力输入欧洲思想的行为相佐证,故此文可能作于1905年左右。

[35]王国维:《论新学语之输入》,《王国维全集》(第一卷),第127页。

[36]王国维:《论新学语之输入》,《王国维全集》(第一卷),第126页。

[37]王国维:《论新学语之输入》,《王国维全集》(第一卷),第127页。

[38]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592页。

[39]徐连云:《梁启超“诗界革命”内涵新探》,《文艺争鸣》2011年第11期,第88—93页。

[40]姜桂华:《梁启超“诗界革命”论新解》,《沈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5期,第27—29页。

[41]按:郭延礼:《“诗界革命”的起点、发展及其评价》、柯玲:《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预演”——“诗界革命”与黄遵宪之本心》、赵萍:《诗界革命》、王元中:《诗界革命与五四新诗运动》等文章大多表达了这一意思。类似的看法如认为诗界革命为新诗运动的发生提供了借鉴和准备等,如陈子展:《中国近代文学之变迁》、朱自清:《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袁行霈:《中国文学史》、龙泉明:《中国新诗流变论》等著作中的观点。

[42]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下同),第41页。

[43]按:主要有三种看法:一是朱自清,认为起于1895年谭嗣同、夏曾佑、梁启超等人的“新学诗”(《中国诗的出路》),后郭延礼在《“诗界革命”的起点、发展及其评价》一文中亦支持这一看法。二是胡适,认为黄遵宪在1868年《杂感》“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一语“可以算是诗界革命的一种宣言”(《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不过黄遵宪等人的“新派诗”作为整体概念则是以黄遵宪1897年《酬曾重伯编修》为准(郭延礼《“诗界革命”的起点、发展及其评价》)。三是陈建华,认为当以1899年梁启超正式提倡“诗界革命”的主张为准(《晚清“诗界革命”发生时间及其提倡者考辨》),又黄霖《近代文学批评史》一书中也是持这一观点。不过胡适又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中把夏曾佑、谭嗣同等人在1896、1897年左右所作的“新诗”视为诗界革命,其后响应这一观点的人亦颇众(参看陈建华《晚清“诗界革命”发生时间及其提倡者考辨》一文)

[44]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91页。

[45]按:梁启超曾在三个时间段三次提出过“诗界革命”,即1899年《夏威夷游记》中,1903—1907年的《饮冰室诗话》中,1920年的《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中。在前二阶段的“诗界革命”中,梁启超是极为厌恶旧诗内容之旧;至第三阶段时,则将旧诗分为消极理想类的“叹老嗟卑和无聊的应酬交际之作”与积极地描写“天然之美和社会实相”两派之作,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旧诗内容上亦有积极的一面。这可能是在前二阶段时面对的是内容上的改变,而第三阶段则是面对新文化运动后诗体体裁上的改变。

[46]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41页。

[47]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1—72页。

[48]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48页。

[49]梁启超:《小说丛话》,《新小说》第7号,光绪二十九年(1903),第171页。

[50]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1页。

[51]黄遵宪:《壬寅八月二十二日与梁任公书》,转引自钱仲联:《黄公度先生年谱》,《人境庐诗草笺注》(钱仲联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下同),第1245—1246页。

[52]黄遵宪:《自序》,《人境庐诗草笺注》(钱仲联笺注),第3页。

[53]黄遵宪:《与梁任公书》,转引自钱仲联:《黄公度先生年谱》,《人境庐诗草笺注》(钱仲联笺注),第1213页。

[54]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2页。

[55]李开军:《“诗界革命”创作中的“新名词”及其对古典诗歌创作的影响》,《甘肃社会科学》2001年第1期,第18—20页。

[56]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专集之二十二·附录二》,《饮冰室合集》(7),第190页。按:此文在认为新旧不协时,曾两次用金星动物为喻,除此条外,在文前亦曰若不是以古风格入之,则是“如移木星金星之动物以实美洲,瑰伟则瑰伟矣,其如不类何”。

[57]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74页。

[58]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3页。

[59]梁启超:《小说丛话》,《新小说》第7号,光绪二十九年(1903),第170—171页。

[60]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1页。

[61]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3页。

[62]梁启超:《饮冰室诗话》,《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五》,《饮冰室合集》(5),第3页。

[63]按:魏晋时已对诗文的文体有所区别,认为“无韵者笔也,有韵者文也”(《文心雕龙·总术》),《文心雕龙》已明确地分为《辨骚》、《明诗》、《乐府》、《诠赋》等篇章,细论各种文体之间的区别,后世则分化更为严格。

[64]胡适:《文学改良刍议》,《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影印1935年本,2003年版(下同),第34页。按:1917年1月胡适在《文学改良刍议》中关于“八事”提法是:一曰须言之有物,二曰不摹仿古人,三曰须讲求文法,四不作无病之呻吟,五曰务去烂调套语,六曰不用典,七曰不讲对仗,八曰不避俗字俗语。

[65]陈独秀:《文学革命论》,《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44页。“三大主义”为: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推倒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建设新鲜的立诚的写实文学;推倒迂晦的艰涩的山林文学,建设明了的通俗的社会文学。

[66]胡适:《答钱玄同》,《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87页。

[67]胡适:《答钱玄同》,《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85—86页。

[68]钱玄同:《答胡适之》,《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88—89页。

[69]钱玄同:《〈尝试集〉序》,《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109页。

[70]胡适:《谈新诗——八年来一件大事》,《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295页。

[71]康白情:《新诗底我见》,《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324页。

[72]俞平伯:《社会上对于新诗的各种心理观》,《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359页。

[73]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4页。

[74]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5页。

[75]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7页。

[76]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5页。

[77]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饮冰室合集》(5),第74—75页。

[78]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第78页。

[79]梁启超:《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饮冰室文集之四十三》,第7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