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编剧演剧

二、编剧演剧

1912年11月9日,郑正秋在上海办《图画剧报》,此报分游戏画、新闻画、戏画三部分,形式新颖,图文并茂。1913年,郑正秋和张石川等组成新民影戏公司,他编写了电影剧本《难夫难妻》,并和张石川联合导演,影片在1913年9月在新新舞台上映时,轰动一时,郑正秋初次展露了他的编剧天才。自1913到1926年,郑正秋参与编演的剧作达一百多部,在六十多部戏剧中出演过角色,全身心投入戏剧的编演过程中。

郑正秋所编的戏剧有几个特点:其一是通常以观众熟悉并且感兴趣的社会新闻作为戏剧的题材,并以揭露社会的黑暗为目的。这类戏剧把社会环境描摹得非常真实,把社会的人情世故展示得丝丝入扣,类似于写实戏剧,如《蒋红英老五殉情记》等;其二是善于表现社会底层卑贱者的痛苦生活,以及他们之间的真情,这类戏剧也以社会现实为题材,但加以虚构,讲究人物场面和感情的描摹,如《桃花运》等;其三即启发社会觉悟的爱国救国教育,这类戏剧紧跟社会时代思潮,表现出鲜明的社会教育思想和目的,但不是一味严肃说教,在严肃内容中夹杂可观性,这类戏剧带有悲剧成分,是郑正秋在了解国情国风基础上对社会的针砭和对观众的启悟,如《阶级刀》、《新青年》、《新旧家庭》等。这些戏剧一经演出,都深受观众的喜爱。

同时,郑正秋自身为演员、编剧、导演,他在实践中累积众多宝贵的关于演剧、编剧的经验。他见当时舞台“新客串及登台演说者”:面红耳赤者有之,手足无措者有之,期期艾艾者有之,挥汗如雨者有之,气急声嘶者有之,惊惶战栗者有之,语无伦次者有之,摇摇不定者有之,变音变调者有之,黄腔走板者有之,忘词拉矢者有之,顶板碰板者有之,身不由己者有之,动辄得咎者有之[5]

他认为这些现象,“大都因为力不能镇定,力之所以不能镇定者,气不能沉着,使之然也”[6],想改变这些毛病,“其法先当练气”。他认为新剧失败的原因是,新剧演员的不敬业、不认真,既“自戏”又“戏人”,新剧演员中“不自戏戏人者,千中难选一二”。演说派之新剧人“咬牙切齿、瞪目顿足、拼命狂叫、穷凶极恶,无论为家庭戏,为社会戏,总是一副面目,总是一副身段”,胡调派之新剧人“奇形怪状、肮脏龌龊、油头滑脑、颠倒戏情,一遇国事戏与世界戏,非呆若木鸡、无法可施,即逾越范围、瞎三话四”,这些都不是学习新剧的人应该效仿的对象。新剧“第一要讲究身份,扮到何等样人物,即用何等样演法,用何等样说法”,“处处应合自然”,新剧“编幕表、讲戏情之人才不可少”,作工“第一在乎气度,第二在乎神情,第三在乎动作,第四在乎变化”,言语“第一在道德,第二在学问,第三在条理,第四在声音”,演员“当从‘诚’字上痛下功夫,尤须在学养上三致意焉”。这是郑正秋演剧的见解,也是他从自己的表演实践中总结的,在今天仍然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郑正秋曾总结自己编剧过程说:“我国戏剧,犹未能越(写实)范围(皮簧除外),虽曰天下事千变万化、过去现在、良多可取,奈我数年以来,取人事、作剧材、既甚伙,遂不免有大同小异、千篇一律之俱”,他认为编剧要注意三要点:“(一)必须养成选择之才能;(二)必须善下剪裁之功夫;(三)必须运用点缀之心思”[7],“因地取材、因人取材”,剧材得到之后,“加以剪裁,其无关紧要之处,即可以割去之”,最后“多所映衬,旁敲侧击”,尤其要注意“烘云托月、分外动人,悲痛之至,定当有笑料以调和观众之情感,苦乐对照,愈见精采”,这些也是其编剧上的宝贵经验。

郑正秋编剧看中的是其价值,尤其是伦理的价值、社会的价值。但当时新剧的上演情况总不尽如人意,有很多媚俗、趋势的情况发生。1918年郑正秋曾加入笑舞台,但旋即离开,离开时他宣言如下:正秋于11日起,已与笑舞台脱离关系。凡我同志及药风社学生,连带辞去而出门他就者,当知宁使不合时宜,万勿教营业性质战胜教育主义也。编剧如果一味媚俗,演剧如果一味取悦妇人女子。是已先失去人格矣,不是从事移风易俗,实是提倡伤风败俗矣。看戏人受害必多。如遇此种团体。还须照例辞回。假如牺牲药风宗旨,以相迁就,就是非我徒也,今后勿入我门[8]。于是重新设立药风新剧场。

一代影后胡蝶多年后评价:“郑正秋在编戏上很有特长。他有很高的文学修养,又长期从事戏剧工作,这是一面,他对于人生有丰富的知识,社会的形形色色,他都看过,懂得人情世故。两者结合,使他写出的人物有血有肉,既有共性,又有个性。他始终遵循他的‘戏剧,社会教育之实验场’的主张,他了解观众的心理,知道他们的喜好,善于结构故事,烘托情节,所以他编的戏总能扣住观众的心弦。他善于用人,哪个演员适合演什么戏,他心里一清二楚,在在他的戏里,似乎每个角色都分配得那么适宜,这实在是他作为导演的过人之处。”[9]没有溢美,皆是恳切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