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资调笑
话体文学批评最早就诞生在闲适的空气中,诗话是如此,小说话也概莫能外。第一部正式定名的小说话缘起就是梁启超旅途中的消遣之作。虽民族危机日甚一日,文人传统中的闲情逸性并没有被完全抹杀,总会在时代的缝隙里随时探出头来,放肆生长。境遍佛声谈到其创作《读红楼札记时》就说:“檐雨淋铃,残灯照影,一事无成,百忧咸集,茶余酒罢,火冷香消,不有消遣,何伸雅怀?因读《红楼》,信笔札记,借祛长夜之恶魔,用销千秋之热血,偶借穷愁岁月,小作冷淡生涯。”[2]民国时期,上海等地的小报大兴,其受众主要面向普通市井民众,精神趋向以趣和谑为主。在此等公众媒介的推波助澜下,旨在娱情的小说话著作层见叠出。如施济群就在《红杂志》刊登《文坛趣话》,“鄙人性喜诙谐,暇辄与同侪戏,谑浪笑傲,声达百步外,否则悒悒无生人趣。比年以编辑杂志故,时得与文坛诸子握手言欢,而诙谐笑乐之性,初未稍改。积久趣事弥伙,因摭记忆所及,录刊《红杂志》,名曰《文坛趣话》,盖皆纪实也。”[3]其后黄转陶、严独鹤、一笑等人纷纷,披露了当时名小说家程小青、周瘦鹃、赵苕狂、郑逸梅等名小说家的趣言趣事,既是同辈间的自娱自乐,也是趣味办刊、迎合市场的策略。必须说明的是,这一时期的小说话呈现出来的娱情方式是,不再如古典话体批评样式那般以文学理论、文人才情、殊方异闻等来引人注目,而是致力于迎合市民口味,主要集中于当时活跃于文坛的小说作家逸事,尤其注意揭露小说家的种种怪癖,比较典型的例子即为郑逸梅曾发表《小说家之怪癖》。在这种氛围下产生的小说话,即使在谈论一些比较严肃的话题时,也脱离不了“戏”“趣”的倾向。如张恨水将今古文人对比,意在重振小说声势的一篇小文《今小说家与古文人孰似》,也是以戏说的方式动笔,“年来小说界,沉寂极矣。瘦鹃诸子,苦心孤诣,意在中兴。读《自由谈小说特刊》,可知其志趣之一斑。工作少暇,因戏取今小说家之著名者,学《红楼梦》例,与一古文人相比,愿以此补特刊余白,借为小说中兴时代之纪念焉”[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