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轫期(1872—1901)

(一)发轫期(1872—1901)

自1872年《申报》出现了首篇戏剧理论批评文章至1901年,报刊剧评经过了30年的发轫期。此段时期内,剧评作者还不是有意识地去发表剧评,只是消闲吟咏或一时兴致之作。虽然最初发表的《戏园杂谈》和《戏馆琐谈》和蓬勃期的“剧评”没有很大差别,但这时候的剧评还是无意识的,从名目可以看出,“杂谈”、“琐谈”,作者只是属意于“谈”,类似传统文学理论批评中的笔记体批评,随意谈之。作者无意去“评”,但限于投稿于报纸,长篇大论并不适当,于是尽量精简内容,只保留关键字句,使得文章简明扼要、观点突出,无意中符合了“剧评”的文体样式。

《瀛寰琐记》为《申报》的副刊,从其中的戏剧批评文章《燕市群芳小集》、《笔谈剧本》、《观剧杂咏》等也可以看出,此时的戏剧理论批评中,传统的批评样式仍然大有存在。这些戏剧理论文章与《申报》发表的《戏园杂谈》、《戏馆琐谈》等应为1872至1873年之间的同批稿件。《申报》编辑在选择文章时,把篇幅短小、品评当下演剧的文章选择入报纸之内,而把剩余文章归类进其副刊,也是基于报纸时效性、新闻性等性质的考虑。这种有意识的选择,却引领了报载剧评的写作方向。因为简明扼要、时效性强的作品比较容易发表,作者也会有意识著写此类文章,投稿于报纸,从而奠定了剧评的基本样式。

这一时期的剧评突出的特点有两个,其一是数量少,其二是风格杂。从1872至1901,30年内刊载剧评或设立戏剧栏目的报刊只有十几种,但即使这十几种报刊内,刊载剧评的数量也很有限,且主要刊载于报纸之上。早期报刊除《申报》、《瀛寰琐记》、《四溟琐记》、《寰宇琐记》刊载了少量剧评外,1879年于上海徐家汇创刊的《益闻录》、容闳创办的《汇报》偶尔载有戏剧文章。这时期剧评有《美国舞戏记略》、《古今大剧场观》等。《美国舞戏记略》主要内容为作者记录了其曾看到的一则关于美国舞戏的情景。“比至戏园,华灯掩映,光可烛天,屋宇宽大,士女如云。中有圆戏台一,高广倍常,四围列座,可容千余人。台上有二女子弹大洋琴,洒洒洋洋,极节奏之雅。”[22]《古今大剧场观》中,作者先言中西剧场不同,次把戏剧脚色分工与天下各色人等相对照,其实在于论述天下乃一大剧场。《益闻录》还记录一些演剧消息和关于戏剧功用的简短评论,如《论淫戏之害》、《戏无益》、《淫戏宜禁》、《名园演剧》等。其次载有剧评的即清末小报,如《游戏报》、《采风报》、《世界繁华报》等,在大量的戏剧广告、戏园剧目列表中偶尔载一些简短评论。如小报评桂仙茶园演剧:

朱素云演玉门关,出台唱三次,其二为汉调,其一为京调。盖其声气全由丹田提出,迥非暗呜叱咤者可比。小金刚钻台步风度均可,惟所画双肩过阔而长,故面孔反而圆而扁。崔玉楼即前在丹桂做过之崔祥云,演花蝴蝶,武功颇能出色,惟入后鸳鸯楼下水战时稍懈。林小芬扮定军山之老黄忠,做工唱工均臻绝……[23]

但清末小报的剧谈栏中,多是当日上演剧目的罗列,类似评论很少。

这个时期剧评文章风格还未达到统一,其中有“剧评”,有笔记,有诗歌等。《申报》发表的《戏园杂谈》、《戏馆琐谈》及1873年发表的《观剧闲评》,《游戏报》、《世界繁华报》上的短小评论,都可以看作早期“剧评”形式。《观剧小记》、《美国舞戏略记》则是观剧笔记形式。《申报》发表的《戏园竹枝词》和《瀛寰琐记》刊载的《燕市群芳小集》、《观剧杂咏》属于“咏剧诗歌”。《瀛寰琐记》刊载的《笔谈剧本》“作者自序”属于序跋,而《益闻录》刊载的《古今大剧场观》则又是一篇小论文。

这种杂乱的状态,也是报刊剧评在发轫期的自然反应。经过时代的发展和报刊、阅读者的选择之后,会有一种或几种顺应时代、符合报刊的形式脱颖而出,成为报刊的主流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