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对报刊其他诗话的影响
除了上述革命与域外诗话外,近代报刊闺秀诗话和滑稽诗话等特色诗话作品,也受到辛亥革命的直接影响,并成就其特殊的诗学风貌。第一,就近代报刊闺秀诗话而言。由于部分闺秀诗人开始走向社会,并为近代女性争取合法权利而奔走呐喊,故而其创作也显得笔健苍凉,不类闺阁手笔,体现着新时代女性要求独立平等的呼声。正如吕碧城《书怀》所云:“眼看沧海竟成尘,寂锁荒陬百感频。流俗待看除旧弊,深闺有愿作新民。江湖以外留余兴,脂粉从中惜此身。谁起平权尚独立,普天尺蠖待同伸。”[18]这也是报刊闺秀诗话所体现出的新时代特征。因而,像《名闺诗话》、《妇人诗话》、《绾春楼诗话》、《绿蘼芜馆诗话》等作品保存和弘扬了诸多“擅旧词华,具新理想”[19]的近代知识女性创作,体现出浓厚的民主革命思想。即便是报刊诗话中的题壁诗作,(包括女性题壁诗)如《绿静轩诗话》、《天风庐诗话》、《慈竹居诗话》、《习静斋诗话》、《五余读书廛随笔》等所载的诗歌,也以其对大好河山的赞美,历史兴亡的感慨,遗民泪尽的哀思,横刀笑天的豪情等,反映出近代报刊革命文学的深层和巨大影响。
第二,就近代报刊滑稽诗话而言。报刊滑稽诗话多为讽世之作,并多以幽默笔调嘲讽近代社会的病态人生和丑陋现象,尤其对辛亥革命后的民国政局、社会丑态、可笑人事等各种社会乱象以揶揄和嘲讽,更是革命与自由精神的延续和发展。如《游戏诗话》所云:
满纸新名词,满身新衣服。看见中国字,要哭。
一本拍拉马,全腔爱卑西。遇着外国人,也司。
捐款劝毁家,任事说尽义。一旦达目的,自利。
语语说共和,人人爱自由。私自争权利,如牛。
省省说减兵,人人言生利。百万购军械,自卫。
都督拥兵权,党会开秘密。南北判泾渭,统一。[20]
从中可见,近代知识阶层对社会革命的反思与摹写。故而,此类诗话作品虽然以幽默笔触写出,读之令人发笑;但在幽默背后则寄托了作者对社会革命的失望与不满,这也为报刊滑稽诗话的创作提供了重要的生活素材,其中也受到革命文学的重要影响。
此外,近代报刊革命诗派关于新旧诗歌的论争,也进一步推动了文学革命时代的到来。近代报刊的出现,有力推动了晚清文学的近代化变革,并建立了与之相适应的新文学观念,而报刊诗话的出现又直接推动了传统诗歌的近代化发生,并对白话诗的出现产生了重要影响。像胡怀琛《诗之研究》、胡适《谈新诗》等作品都对新旧诗歌的发展提出了独到见解。如胡怀琛在对新旧体诗深入分析的同时,提出“以新思想融于旧格调之间”[21]的诗学思路,进一步具体化了“诗界革命”的思路;鲁迅《摩罗诗力说》、吴若男《近代法比六大诗家》等作品则以文学进化论思想为支撑,对新旧诗歌的发展提出了新的时代要求,正如吴若男所云:“一时代的诗人文学家,是一时代文学思想的鸣籁。时代不同,社会生活自然发生变动。那为一时代文学思想鸣籁的诗人文学家也自然要随着时代潮流应运而生。”[22]可见这些革命诗派站在时代高度,对诗体的发展作了高屋建瓴的展望。不可否认,这种求新求异的文学观念也衍生出另一个问题,即文学改良派与文学革命派的论争。无论如何,至少他们在对旧文学的不满态度上达成了共识,从而加速了新旧诗歌的转变进程,并推动了新文化运动的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