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新剧的本质和功用

二、评新剧的本质和功用

戏剧的本质是什么,是一种写实性的生活的提炼,还是一种艺术性的演员当众表演故事的艺术?新剧进入中国后,在演新剧、观新剧、评新剧的热潮中,有很多人也在探讨这个问题。新剧引进之初,国人看中的是新剧对于革命、对于国家和社会的功用,因此,也有不少评论者剧评对新剧的本质进行阐述。

比较多的剧评观点认为,新剧应该服务现实民生的。把新剧作为“改革社会之利器、增进民智之良药”,是当时流行的理念。如梓箴说:

新戏最能感化人心,但非如现今之新戏,必须如当年崔灵芝,所演之女子爱国,始能曰“真新戏”耳。……此戏内容系籍婚姻之事,说出国家安危,意在引导人民知识,用心良苦。……按广德楼近年以来,所排新戏其多,皆具有劝惩观念,颇有益于风俗人心,……该园果能时以真新戏飨人,其感人功效,当出于报纸之上也,余不禁拭目以待。[11]

作者认为,真正的新剧应该反映社会、引导人民。新戏最能感化人心,真正的新剧也应该是有益于风俗人心。

豪士的文章中,更能体现这一点,他把新剧与社会、国家的关系看成是密不可分的,甚至社会的进退也受新剧盛厄的影响,他把新剧的作用,期待很高:

今日神州黑暗之秋,非新剧应时而起,不足以洗涤恶念,振刷暮气。于是众口一声,攘臂而出,独树一帜,于顽固麻痹之社会上,发其新音,以醒吾民。此其惨淡经营,绞脑耗智,当亦以社会之关系于身家性命,有迫于不得不然也。[12]

瘦月认为新剧:“能博社会之欢迎者,良以其宗旨正大,剧情不涉邪淫,能于广场中发人深省、立懦廉顽。”[13]他还应该新剧不但肩负着社会教育的责任,且应该具有远大的理想,使新剧保持进步,不断发展,这样新剧才能“不愧为社会之良导师”,才“不失社会教育之本旨”。如果新剧屡进屡退,不从理想上着手,则“必有倾覆之一日”。

这种对新剧的认定和当时戏剧改良的风气一致,因为国家积贫积弱已久,爱国志士迫切想利用新剧这种形式来启发民智,进而振兴国家。所以,他们把新剧定义为增进民智之良药,并且大力宣扬。但当时也有一些剧评家,从艺术的角度,来界定新剧的性质。

如冯叔鸾认为:“新剧纯是文学演艺的性质。故其脚本之结构,必求立意新奇而虚实互用,每剧虽不出四五幕,而前因后果、种种变迁及一一曲折细微之处,皆能现出,方为佳作。”[14]他认为新剧是一种演出艺术,要重视其脚本。晚近以来,评剧者皆把剧团和梨园分开论述,梨园演旧戏,剧团演新剧,都以为新剧应该注重道白,不必重视歌唱。义华则不以为然:

或谓西剧无歌唱,此又不通之论。盖西剧既有音乐,安能无歌唱,且西剧歌唱极为注意于此。可见世界之戏剧无一可以撇却音乐歌唱者,新民社开创伊始,于戏情道白等处皆能劝人,所缺点者无音乐歌唱耳。余望新民社之发达与时俱进,故为贡献一言,主持社务者其有加入音乐歌唱之意否?[15]

虽然义华讨论的焦点在于新剧是否应该加入歌唱,但前提是在将新剧作为一门演出艺术的基础上,讨论艺术表现的细节问题。太空将新剧的性质定义得更为明确:“新剧为各种科学组织而成,有图画、有美术、有音乐、有唱歌、有跳舞、有种种科学,舍一不能为完全新剧”。[16]

以上两种对新剧性质的界定,一种从现实功用角度出发,一种从艺术的角度出发。前者把其放在社会大舞台上,对新剧给予了醒民救国的期望,后者仅仅从新剧小舞台来探讨,去发现作为表演的特征和规律。二者并不矛盾,只是理论的出发点不同而已。这种新剧性质和功用的评论,对于社会的革新和戏剧的发展,都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