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水平的高低及作品的好坏
随着“名小说家”群体的基本确立,除了新派人物对于“礼拜六派”小说家的整体评价不高以外,评论界对于当时具有一定声名的小说家的成就已经有了普遍的共识。因为这些“名小说家”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创作风格,有了一些代表作品,故而当时的文坛就依据他们各自的成就,对其水平的高低及作品的好坏有了基本的印象和观点。
关于当时的诸位“名小说家”,评论者的基本结论是:李伯元、吴趼人、林琴南、曾朴等人的水平最高:
近代小说家或谓无过于李伯元、吴趼人、林琴南三先生。[20]
托塔天王晁盖吴趼人,赞曰:说林前辈,文坛宿将,英雄老去姓名扬,一时豪俊齐拜天王。及时雨宋公明林琴南,赞曰:文章有价,化雨及时(琴南先生主教各大学,及门甚众),领袖华英,众口一辞。玉麒麟卢俊义曾孟朴,赞曰:孽海回头,富贵莫愁(曾先生以《孽海花》一书得名,富贵莫愁亦纪实也)。[21]
这一结论的提出也间接地说明了所谓的“礼拜六派”或“鸳鸯蝴蝶派”小说家对这几位的创作内容和风格是有延续和继承的,即使曾朴、林纾等人也许并不认同1920年代文坛的名小说家是他们的同道,但是就这些“小说家”自己而言,他们所依托和祖述的正是吴趼人、林纾等人。
而正如前文讲到凤兮在《海上小说家漫评》一文中对许多小说家的精彩点评,当时的读者和文坛评论者对于1920年代文坛的那几十位“名小说家”已有了基本一致的看法。至少在这些“小说家”圈子里及其周边,大家普遍认为:包天笑和周瘦鹃的作品是多而且质量较高的;周瘦鹃的翻译并不亚于他的创作;胡寄尘擅为短篇;李涵秋善于长篇而不善短篇,小说中《广陵潮》一篇最好。其他论程小青的侦探小说,徐卓呆的滑稽有趣等也都有基本相同的结论。如其中有评论好坏、高低较为直接的文章,它们表达了评论者及读者较为常见的一些观点:
读包天笑的小说好比吃陈皮梅,甜津津的;读沈禹钟的小说好比吃鲜柠檬,酸溜溜的。[22]
周瘦鹃创作不如翻译,译笔清楚婉达,可推独步了。包天笑所作,每篇总有丝些用意,徐半梅的胜处在乎有趣而非滑稽无赖。张枕绿的近作能示人以进一步的趋向,一二千字的短篇,尤其紧峭深刻。……[23]
刘豁公、姚民哀二人,还是去做戏评与花史,可得一部分人的信仰,在小说一面不是天才。毕倚虹越做越好,确是老手。李涵秋的长篇,一部《广陵潮》罢了,其余的几篇描写几个人物,个个是《广陵潮》里搬过来的。但是近来几篇别人代作的东西,不在此例。[24]
李涵秋的小说如狂波怒流,读了不觉寂寞。形容下流社会,惟妙惟肖。真有穷形尽相之概,其不善短篇正如本刊庸安所言,作品中自属《广陵潮》最好。近来所作虽多,比较的似稍差了。海上说梦人善写闺阁琐事,笔致淋漓,形容细腻,自非他人所及。周瘦鹃可算今日最时髦的小说家了,作得也多,几乎没一杂志没有他的作品。从前曾在某杂志上读他的《亡国奴日记》《贫富之界》《冰刃无国之人》等篇,觉字里行间都含不平之血,真是有功人类之作。我说瘦鹃与其作使人看了徒增怅触的哀情小说,还不如作此类小说的好。[25]
除了对这些已有声名的小说家的评论外,对于新生代的小说家也有点评。如《最近名小说家乱评》一文末尾就提及几位新派作家:
周作人可惜欧化了,胡适之为什么不创作?叶绍钧很能写景,修辞独精,作品的内容虽过偏于文艺一方面,要在装着新式圈点的创作小说中,寻出第二个及他的来,却难觅了。[26]
马二先生在《我所佩服的小说家》一文中对冰心、落花生(许地山)的评价很高,谈到叶绍钧时,称他“用笔能深入浅出,善为描状而已”[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