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红楼梦》的研究性文章和相关小说、戏曲作品的刊印和编辑
当时红学研究进入一个高潮,清后期“旧红学”研究热潮还未完全褪去,“新红学”研究已然成了气候。王国维、蔡元培、季新、俞平伯等人的文章相继刊载,热捧“红楼”的民国旧派小说家们也在创作之余有过一些研究性质的文章,当然这些文章多有鉴赏和游戏性质。我们略举一些如下:
《游戏杂志》1914年第18期“谈丛”一栏有余生《余生漫笔:红楼佚话》一则,记一相传的《红楼梦》本末事[20];《紫罗兰》杂志上陈存仁的《红楼梦人名表》[21],陈梦韶的《讨论:红楼梦书中的五字谜》[22]等都是略带考证性质的笔记文章。鉴赏点评性质的有莺鸣新友《红楼话》[23];曲阳公愚的《红楼百美评》[24];《双星》杂志上的《读红楼梦杂记》[25](未署名)亦用传统的评点式语道出自己的一些读后心得,并抄记王雪香、明镜主人等人语。
《香艳杂志》上弁山樵子的《红楼梦发微》[26],认为《红楼梦》是讲乾嘉一代人物之事,如言“此书以随园为主人翁”,“当时(清乾嘉)济济之人物之事实一一符合也”,其中“绪言”部分可当《红楼梦》的研究史料看。怀琴《孙渠甫红楼梦解提要》[27]介绍孙渠甫的“红楼梦解”,谈到孙以为《红楼梦》是“胜国顽民怨毒觉罗者所作也”。《红玫瑰》杂志上的愚轩《我读红楼梦之见解》[28]认为《红楼梦》喻“胜朝遗事”,说“林黛玉事多为东林复社诸人写照”;剑芒的《红楼梦中之玫瑰夋语》[29]摘取《红楼梦》第三十五回、第六十回、第六十五回涉及到“玫瑰”事;《余兴》杂志上烟桥的《红楼梦浅释》[30]认为《红楼梦》乃影射清初事,“王熙凤者那拉后之前身”等亦是“红楼梦索隐”一路的研究。另外还有姚民哀的《红楼梦质疑录》,他在其文中谈到,“近十年来王氏为著索隐,蔡氏即踵起抉微,未成书者,更不可胜数。大都扬美雪芹或言题外文章。就原本立论摘其疏漏者尚付阙如。不佞亦自附于红学之列,十一岁迄今忽忽二十年矣。此二十年中几无日不治此书,久而得笔之于册,败帚自珍,因颜曰《怀疑录》而刊之新报”[31],则又是在《红楼梦》文本内部所作的细读梳理。
此外,对清后期有关《红楼梦》的创作及研究作品的再次刊印出版也可以说明清末民初旧派小说家对“红楼”的痴迷情况。《小说丛报》连续刊载了乾隆间红豆村樵所作的《前后红楼梦传奇》[32]。嘉庆间刑石山民的《红楼梦散套》[33]先刊载于《双星》杂志1915年1至4期,后又续载于《文星杂志》[34];《小说新报》于1915年第7—12期“香囊”一栏刊载了朱雨苍的《红楼文库》[35],题“维摩旧色身雨苍朱作霖外编”。又如《小说丛报》所刊的编定于光绪五年的《原红楼梦》[36]。这些作品在民初旧派小说家创作之前早已流传,而此时将其重新刊载也正可说明这些期刊杂志的主创作为红楼的偏好和痴迷。
除以上情况,还有关于《红楼梦》的题咏、游戏文章、酒令等消遣辞令。其中游戏文章,如《余兴》杂志上乔生、藜青合作的《剧谈:红楼梦新影》[37]以菊部名伶配《红楼梦》中重要人物,如以梅兰芳配黛玉,王瑶卿配湘云,谭鑫培配贾政,并各有品评,乃菊部月旦;又有哀时的《新红楼梦》[38]拿红楼人物关系比拟民初各民阀,如云“徐世昌如贾母,以林黛玉视曹锟优礼有加,实则以薛宝钗视张作霖暗通款曲”,都是借红楼人物作游戏文章。至于题咏,则当时较有名的是徐枕亚在《民权报》当主笔时征“红楼梦题词”一事,而又有《红楼梦余词》投稿于《小说月报》[39]。在主办《小说丛报》时,又为所刊载沈慕韩的《红楼梦百咏》写弁语,而从他的名作《玉梨魂》中也可明显地见出《红楼梦》的影子。至于民国“旧派”诗酒流连之处,常以“红楼”内容猜枚行令在他们主办的报刊内容中都有体现。
此外,还有以“红楼”为别号、斋号的,如曹梦鱼有《红楼漫笔》和《笔记:红楼玉琯》[40],绮红楼主有《绮红楼丛拾》[41],潘寄梦有《小红楼曲话》[42],所作笔记内容跟“红楼”无关,但从其笔名和斋名来看,也是浸淫“红楼”的表现。
其实旧派小说家对“红楼”的喜好,对“红楼”的诗酒流连,最后都更全面而丰富的体现在“写情小说”的创作方面。民初几种最风靡的小说杂志《小说丛报》、《小说新报》、《小说月报》等所刊小说基本是“写情”一路的。依上述情形,我们可以肯定地说,从《恨海》、《泪珠缘》到《玉梨魂》《燕蹴筝弦录》,旧派小说家们对《红楼梦》意象的模拟和再造,即所谓“写情小说”热潮的出现和《红楼梦》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即使在题目、结构等形式上没有《红》的痕迹,但在内容和意蕴上都笼罩着“大观园”的诗情雅趣和悲情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