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和华一神论的宣言书——《以赛亚书》释义
正如耶洗别和亚哈王朝屠杀先知催生出最伟大的行动先知以利亚,北国灭亡和南国危难催生出最伟大的理论先知以赛亚。我们说以赛亚是“理论先知”,并不意味他没有采取行动,“理论先知”的特征有二:一是不行神迹,但说上帝默示的话;二是他们的话对当时的人几乎不起作用,但为后人留下启示和将被验证的预言。
先从第二点说起。耶和华说,对于以赛亚说的话,以色列人“听是要听见,却不明白;看是要看见,却不晓得。要使这百姓心蒙脂油,耳朵发沉,眼睛昏迷;恐怕眼睛看见,耳朵听见,心里明白,回转过来,便得医治”(6:9—10)。四福音书都记载耶稣引用这句话(马太福音13:14—15,马可福音4:10—12,路加福音8:10,约翰福音12:39—41),保罗两次引用这句话(使徒行传28:26—27,罗马书11:8)。《以赛亚书》是为后来时代写的,等到枯干发出新枝(6:13)时,书中的启示才能医治人心。
“理论先知”对同时代的以色列人没有发生实际作用,并不意味他们的启示与耶和华当时的拯救行动无关。先知书的启示总是历史中的启示,先知预言总在具体生活境况中发出。以赛亚经历“乌西雅、约坦、亚哈斯、希西家”四代君王时事(1:1),《以赛亚书》和同时代的先知书一样,抨击时弊,预言灾祸和上帝拯救。《以赛亚书》书中的历史处境与圣经历史书和亚述王室档案的记录相吻合,书中关于未来的预言,大到上帝拯救计划,小到人名和事件细节,近到改朝换代,远到新约时代,全被后来事实逐一验证。
《申命记》、大卫诗篇和《以赛亚书》代表《旧约》的三个里程碑,因此是《新约》引用最多的三本书。现代人所谓里程碑在圣经中用特殊的石头表示,“石头”是这三本书的重要标记:在第一本书中,摩西指示:“你要将这律法的一切话,明明地写在石头上”(申命记27:8);在《诗篇》中,大卫歌颂:“耶和华是我的岩石,我的山寨,我的救主,我的神,我的磐石”(诗篇18:2);在第三本书中,以赛亚宣告:“主耶和华如此说:‘看哪,我在锡安放一块石头作为根基,是试验过的石头,是稳固根基,宝贵的房角石,信靠的人必不着急’”(以赛亚记28:16)。
这三个里程碑代表耶和华一神论的历史进程:第一个里程碑见证从耶和华从应许族父到西奈合约的救赎、权能和荣耀;第二里程碑见证“大卫之约”的祝福,镌刻着耶和华在锡安为王的颂歌;第三里程碑记录先知们“在耶和华的光明中行走”(2:5),指示“上帝仆人”救赎万国的通途。这三本里程碑式经书中的内容是递进关系,后一本书包含前一本书的启示,《以赛亚书》包含并更新前两书的启示,上续西奈合约和大卫之约的未竟之业,下开“以色列圣者”的未来新约。
《以赛亚书》的重要性使之成为圣经批评者的众矢之的。他们把《以赛亚书》的意义归结为“申命神学”的一部分,把以赛亚面向未来的预言,颠倒为被掳时“以赛亚Ⅱ”(第40—55章,据说在公元前545—535成书)和被掳后“以赛亚Ⅲ(第56—66章,据说在公元前520—500成书)的产物,把书中涉及的历史事件说成是后人对被掳前的“以赛亚Ⅰ”的整理或编修。[26]圣经批评者犯了混淆时代的历史错误。他们是生活在“理性时代”一群人,只知道“观察的理性”,他们以为所有的历史文献都是作者经验观察的积累;他们不知道先知所处的启示时代,或不愿意承认先知的话是上帝的默示。既然摩西能够预言以色列人违约背叛,大卫能够预言“大卫之约”只能由未来的“受膏者”来实现,以赛亚为什么不能预言通过居鲁士释放被掳的以色列人、不能预言新约时代上帝仆人的赎罪呢?先知说预言是圣经启示的应有之义;除非否认圣经启示的“过去—现在—将来”的时间性,否则不能否定先知预言的超前性和真实性。
《以赛亚书》的博大精深的启示和汪洋恣肆的语言,超出任何个人的理解和想象,正如书中所说:“我的意念非同你们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们的道路”(55:8)。研究者围绕该书的争论层出不穷,即使可以对许多无端猜想弃而不论,仍有很多理解上的难题需要认真对待,否则就不能肯定书中历史记载的真实性,书中的预言也就难摆脱后人伪托之嫌。以下的解释,在与历史书和同时代的小先知书的同观对照中,在与《新约》引证验证的反观映照中,试图解决《以赛亚书》这部最伟大先知书中的一些难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