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复活的希望
第37章在《旧约》中第一次阐明“尸身复活”的圣经启示，虽然《以赛亚书》中已有暗示（26：19）。圣经的“复活”启示与“灵魂不朽”或“灵魂复活”的宗教观念毫无共同之处。圣经一开始就说明人类有朽是罪的后果（创世记3：22），不仅绝大多数罪人死亡，少数义人也死亡，只有以诺和以利亚两个人是例外。人死后下阴间，即使雅各（创世记37：45，等）和大卫（诗篇16：10）也不能免。人死后的最好结果是安葬；因此，《列王纪》中先知咒诅罪大恶极君王死无葬身之地（列王纪上22：19，23），而对诸王的最后安慰是“与他列祖同睡，葬在大卫城里（或撒玛利亚）”。耶路撒冷的毁灭同时摧残了犹大王室乃至百姓的最后安慰：“犹大王的骸骨和他首领的骸骨、祭司的骸骨、先知的骸骨，并耶路撒冷居民的骸骨，都从坟墓中取出来，……这些骸骨不再收殓，不再葬埋，必在地面上成为粪土”（耶利米书8：1—2）。《以西结书》也说，人的王国即使荣耀、强盛如“神伊甸园中的树”，也免不了下阴间。犹大王国的灭亡使国民失去希望，“他们说：‘我们的骨头枯干了，我们的指望失去了，我们灭绝净尽了’”（37：11）。
耶路撒冷毁灭之后，以西结看到原野上的异象：满地骸骨散布，耶和华发话，于是“骨与骨互相联络”，“有筋，也长了肉，又有皮遮蔽其上”（8），耶和华使“气息”（ruâch）“吹进”（bô））骸骨，“骸骨便活了（chāyah），并且站起来，成为极大的军队”（10）。死人复活与上帝造人的方式同样：先造身体，然后注入气息，赋予生命。按照圣经造人和复活的启示，每个人身体从生到死、从死亡到复活有相同形状，死后身体的皮肉腐朽，骨骼长存，上帝有复原筋腱、皮肉的权能，即使骨骼分化成颗粒，上帝也有把这些颗粒组合为原先骨骼的权能，正如上帝可以“用地上尘土造人”（创世记2：7），使人的身体“在地的深处被联络”（诗篇139：15，参阅第1章）。耶和华使尸身复活的“气息”是圣灵。在《以西结书》的语境中，首先复活的是“以色列全家”（37：11），耶和华称之为“我的民”（37：12，13）。
耶和华应许说：“我必将我的灵放在你们里面，你们就要活了。我将你们安置在本地”（37：14）。这里说的“本地”不是70年后被掳回归的犹大地，而是第40—48章描写的新耶路撒冷和新十二支派的居住地。因此，以色列死人复活的日子不在被掳回归，也不在新约时代，而在第39章描写的“歌革”被击败、被埋葬的末日。如果说《以西结书》中关于末日的异象和预言不甚了了，那么在《启示录》中将变得一目了然。
《以西结书》中关于新约的启示与死人复活的启示有密切联系。死人复活是以色列的最终希望，而不是以色列悔改的前提。如果以遵行律法为义，那么以色列中鲜有义人；即使死人复活，等待他们的将是永死的判决，上帝的祝福只是一纸空文。为使以色列成为遵行律法的义人，上帝首先要去除他们不知悔改的硬心。耶和华应许：“我要赐给你们一个新心（lēbh），将新灵（ruâch）放在你们里面。又从你们的肉体中除掉石心，赐给你们肉心”（36：26，参见11：19）。“肉心”（lēbh bāśār）的弹性在于悔改自新，柔性在于有爱和虔诚。
耶和华说：“我要追念在你幼年时与你所立的约，也要与你立定永约”（16：60），不但“要坚定与你所立的约”（16：62），而且“要与他们立平安的约，作为永约”（37：26）。无论维持旧约，还是定立新约，“新心”或“新灵”是保障和前提。要之，人不能自行长出新心，新心或新灵和新约只能同时被赐予。我们从《新约》中读到，耶稣复活之后圣灵“好像一阵大风吹过”（使徒行传2：2），耶路撒冷“虔诚的犹太人”（3）受洗（41）。从此，耶稣的赎罪礼“使律法的义成就在我们这不随从肉体，只随从圣灵的人身上”（罗马书8：4）。联系被掳前后的历史和新约历史来看，《以西结书》既不怪异，也不神秘；这是一部报告真实信息的守望者之书：报告耶路撒冷毁灭的事实，新约时代到来的消息，以及末日复活、审判和新生的福音。
【注释】
[1]为避免“以色列国”与“以色列人王国”相混淆，本章也用“北国”称呼“以色列国”，用“南国”称呼“犹大国”。
[2]《史记·太史公自序》。
[3]R.D.Patterson and H.J.Austel，1，2 Kings，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4，1988，pp.13-14；G.L.Archer，The Chronology and Metrology of the Old Testament，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1，Grand Rapids：Zondervan，1979，p.371.先知年代有所改动。
[4]A.J.Hauser and D.F.Watson，A History of Biblical Interpretation，vol.1，Grand Rapids：Eerdmans，2003，pp.34-35.
[5]利未人是祭司阶层，不参加会众；便雅悯人自士师后期那场内战中退出会众（士师记20：2），事后似乎一直没有返回。
[6]R.D.Patterson and H.J.Austel，1，2 Kings，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4，Grand Rapids：Zondervan，1988，p.476.
[7]G.Ricciotti，The History of Israel，vol.1，Milwaukee：Bruce，1958，p.359.
[8]M.F.Unger，Israel and the Aramaeans of Damascus，London：James Clarke，1957，pp.38-57.
[9]另外两个“证据”是耶和华要亚伯拉罕用以撒献燔祭（创世记22），耶弗他用女儿献燔祭（士师记11：30—40）。参阅第1章7节3条1款和第2章6节5条。
[10]D.W.Thomas，Documents from Old Testament Times，London：Nelson，1958，p.195.摩押石碑的年代被确定为公元前830年，发生在20年前的摩押战争是以色列王约兰继位第二年（列王纪下3：6），从《列王纪》年谱回溯，距所罗门继位时120年，由此可推算所罗门继位时间是公元前970年。
[11]J.B.Payne，The Theology of the Older Testament，Grand Rapids：Zondervan，1962，p.132.
[12]原文为“三十万”和“十万”，《历代志》中大数勘正见J.B.Payne，1.2 Chronicles，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5，Grand Rapids：Zondervan，1988，p.562。
[13]T.E.McComiskey，Amos，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7，Grand Rapids：Zondervan，1985，p.275.
[14]J.B.Pritchard，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 relating to the Old Testament，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9，p.281.
[15]亚历山大说：“虽然尼尼微人都已悔改，但并不代表他们该信耶和华。另外，他们的悔改虽然被描述是真诚的，这并不意味着约拿的使命在他们身上有长久的效果。”《丁道尔旧约圣经注译·约拿书》，台北：校园书房1999年版，第138页。
[16]J.B.Pritchard，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 relating to the Old Testament，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9，p.282.
[17]Ibid.，p.284.
[18]《神在基督里》（D.M.Baillie，God Was in Christ），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第200—201页。
[19]关于这个女人是原妻歌篾的理由，见L.J.Wood，Hosea，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5，Grand Rapids：Zondervan，1985，p.182，note 1。
[20]rādh可作“犹豫不决”（rûdh）解，也可作“掌权”（rādhāh）解。“犹豫不决”更符合下文“耶和华与犹大争辩”（12：2）。
[21]J.B.Pritchard.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 relating to the Old Testament，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9，pp.284-285.
[22]D.W.Thomas，Documents from Old Testament Times，London：Nelson，1958，pp.67-69.
[23]和合本译为“他珥探（tartān，即主帅）、拉伯撒利（rabh-shārîs，即宫廷总管）和拉伯沙基（rabhshāqēh，即副帅、战地指挥官）”。
[24]希罗多德：《历史》上册，王以铸译，2.141，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173页。括号中文字为本人加注。
[25]历史书记载“希西家在耶路撒冷作王二十九年”（公元前715—688年）到“西底家王十一年”（公元前586年）的列王在位时间是140年（29+55+2+31+0.25+11+0.25+11），与公历纪年129年（715—586）多出11年，可以合理推测这是希西家和玛拿西联合执政的11年。参阅E.R.Thiele，The Mysterious Numbers of the Hebrew Kings，Grand Rapids：Eerdmans，1965，pp.156—159。
[26]综述见J.N.Oswalt，The Book of Isaiah，Chapters 1—39，Grand Rapids：Eerdmans，1986，pp.17—28。
[27]H.G.Stigers，“The Interphased Chronology of Jotham，Ahaz，Hezekiah，and Hoshea”，Bulletin of the Evangelical Theological Society，8（1966，spring），pp.86-88.
[28]J.B.Pritchard，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 relating to the Old Testament，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9，p.282.
[29]M.F.Unger，Israel and the Aramaean of Damascus，London：James & Clarke，1957，pp.96-98.
[30]现代中译本：“残干象征上帝子民的新开端”；新国际译本（NIV）：“the holy seed is its stump”。
[31]E.J.Young，The Book of Isaiah，vol.1，Grand Rapids：Eerdmans，1974，7：8注释。
[32]J.Lindblom，A Study on the Immanuel Section in Isaiah 7：1-9：6，Lund：Gleerup，1958，p.41.
[33]创世记10：11：“他（宁录）从那地出来往亚述去，建造尼尼微”；历代志下12：3：“跟从他（埃及王示撒）出埃及的路比人（Libyans，即努比亚人）、苏基人和古实人，多得不可胜数。”
[34]E.J.Young，The Book of Isaiah，vol.2，Grand Rapids：Eerdmans，1974，pp.556-565.
[35]G.W.Grogan，Isaiah，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6，Grand Rapids：Zondervan 1986，p.215，notes 7.
[36]B.Duhm，Das Buch Jesaia，Gottengen：Vandenhoeck und Ruprecht，1892.
[37]J.N.Oswalt，The Book of Isaiah，Chapters 1-30，pp.49-64，Chapters 40-66，pp.7-19.
[38]O.T.Allis，The Unity of Isaaiah，Philaderphia：Presbyssterian and Reformed，1950，pp.51-80.
[39]这个词的读音如syene，新国际标准本（NIV）译作“阿斯旺”（Aswan），中文新译本译作“色尼姆”。G.W.Geogen说这个词是否指中国的问题长期困扰研究者，他指出把syene译作sěwēnîm的理由，见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6，p.287，note 12；另见J.N.Oswalt，The Book of Isaiah，Chapters 40-66，pp.299-300.这些理由都不充分，都是为了摆脱以赛亚如何能够知道“中国”的“困惑”而假设的；正如为了证明以赛亚不可能知道“居鲁士”而假设Isaiah Ⅱ和Ⅲ一样。
[40]J.B.Pritchard，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 relating to the Old Testament，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9，p.291
[41]C.F.Keil，The Books of Kings，Grand Rapids：Eerdmans，1954，p.478.
[42]C.L.Feinberg，Jeremiah，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vol.6，Grand Rapids：Zondervan，1986，p.361
[43]《丁道尔旧约圣经注译·以西结书》，台北：校园书房2003年版，第23页。
[44]G.von Rad，Old Testament Theology，vol.2，Edinburgh：T & T.Clark，1965，pp.393-394.
[45]《犹太古史》，x.5.I，转引自《丁道尔旧约圣经注译·以西结书》，台北：校园书房2003年版，第13页。
[46]公元前587年，尼布甲尼撒围攻推罗，推罗把财富海运到埃及，巴比伦人没有得到预期的战利品，如以西结所说，“没有从那里得什么酬劳”，“头都光秃，肩都磨破”（29：18）。参阅J.D.Newsome，By the Waters of Babylon，Atlanta：John Knox，1979，p.159.
[47]据《犹太古史》Ⅹ，180—82，ⅸ.7，尼布甲尼撒于公元前568年入侵埃及，直到公元前525年波斯王冈比西建立第27王朝才恢复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