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线

三、路线

关于法显西行求法的路线,《法显传》有详尽的记载,前人也有过许多考证,甚至有人认为法显曾到过南美洲。但根据《法显传》的记载,法显西行的路线大概是:从长安出发,西度陇山,先至西秦境内。西秦,为“十六国”之一,是建立于甘肃中部、青海东部的少数民族政权,信仰佛教,开凿了炳灵寺石窟,有人认为炳灵寺169 窟中的“法显供养时”题记可能与法显西行有关。法显在此国境内,渡过黄河,再西行至南凉政权境。南凉也为“十六国”之一,为鲜卑拓跋(史书时称“秃发”)部建立的政权。然后再西北行,翻祁连山扁都口,进入河西走廊中段的张掖。此时张掖为北凉政权都城,北凉王为创始人段业。当时张掖大乱,道路不通,法显在此停留了一段时间(夏坐),又西行至敦煌。时敦煌为西凉李暠政权。李暠供养法显,使渡沙河(敦煌西至鄯善国之间的沙漠地带)。从敦煌渡流沙之后,法显又进入鄯善国(今新疆鄯善县东南),其后又进入焉耆国(今新疆焉耆境),再从焉耆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至于阗国(今新疆和田境)。又从于阗国西南行,度葱岭,进到古印度境内。法显在古印度历游了北天竺、西天竺诸国,又入中天竺、东天竺,巡礼释迦圣迹,朝拜有关古迹。其后,又渡海至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再乘商船经马六甲海峡,返回祖国,商船原计划至广州,不料连阴风雨,方向难辨,船一直沿东南沿海,到了长广郡的牢山(崂山)。东晋的长广郡,属北青州,故治在今山东崂山区北。这就是说,法显从丝绸之路的陆路至印度,又从海路回到中国。“一带一路”他一个人走完了。这在当时来说无疑是一个奇迹。法显自公元399年从长安出发,公元404年至中天竺,公元412年回到祖国,前后达13年。

下面是玄奘西行的路线:玄奘西行和在印度巡游的路线,在《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下简称《法师传》)及《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非常清楚。前人亦多论述,此处只作简述并指出其与法显不同的地方。玄奘西行的出发地亦在长安。《法师传》谓其贞观三年秋八月,年26 岁时遇到秦州(治今甘肃天水市秦州区)僧人孝达在京(长安)学习《涅槃经》,功毕返乡,玄奘于是同其结伴而西,先至秦州、再至兰州(今甘肃兰州),在兰州遇凉州(今甘肃武威)人送官马后返凉州,又同此人结伴至凉州。时“凉州为河西都会,襟带西蕃、葱右诸国,商侣往来,无有停绝”(见《法师传》)。玄奘在此,受道俗邀请,开讲《涅槃》、《摄论》及《般若经》等。前来听讲者云集,散会之日,听众施珍宝金银钱财无数,甚至有马匹之类。玄奘只接受了一半,余并施凉州诸寺。当时的凉州都督为李大亮(《旧唐书》卷六二、《新唐书》卷九九皆有传),李接到有人“有高僧从长安来,欲向西国”的报告,追问玄奘来由,其根据唐初禁令,逼令玄奘返还。时凉州有惠威法师,为僧界领袖,复闻法师之志,深生随喜,密派慧琳、道整二弟子暗中护送法师西行。玄奘昼伏夜行,逐至瓜州(今甘肃西部瓜州县)。到瓜州之后,访向西之路,有人告诉说:“瓜州西北有瓠芦河(今党河),深不可渡,上置玉门关,关外西北有五烽燧,有兵驻守,各相去百里,中无水草,五烽之外有莫贺延碛(即玉门关西、吐鲁番东之戈壁荒漠地带),越此才到伊吾(今新疆哈密)国境。”玄奘独愁,所乘之马亦死,停此经月余日。还未出发,凉州公文又至,令当地州县,捉拿玄奘,严防其出关西渡。瓜州有官吏李昌,亦信佛教,毁却文书,让玄奘趁早离开。当时跟随玄奘的道整,去了敦煌,只有慧琳还在身边,玄奘见其不堪远涉,亦放其返还。遂买马一匹,准备继续西行。但苦无人导引,于是在驻寺弥勒像前发愿,祈请一人相引渡关。寺有胡人石槃陀,言可送法师过五烽。胡人半途又弃玄奘而去,临走时还找借口索取了玄奘所乘马匹。玄奘只好一人,以沙漠中的骨架马粪为向导前行。其过五烽(烽燧)时“四夜五日,无一滴沾喉,口腹干焦,几将殒绝”,如果没有烽燧校尉王祥等人的帮助,玄奘很可能走不出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长达八百里的莫贺延碛。渡莫贺延碛之后,入伊吾,伊吾为高昌国境。高昌王麴文泰崇佛护法,欲留玄奘,长驻其国,玄奘不肯,甚至绝食三日,以明其志。麴文泰只好答应放其西行,玄奘在其国停一月,讲《仁王般若经》,其讲法时,太妃以下王及大臣等都来听讲,每到讲时,王躬执香炉自来迎引。讲完之后,为玄奘度四沙弥以充给待,又制法服三十具,以西土多寒,又造面衣、手衣、靴、韈等各数,又送黄金一百两、银钱三万,绫及绢五百匹。又写信二十四封,给西域二十四国,以便玄奘西行。自此之后,玄奘较顺利的经过阿耆尼国(今新疆焉耆),屈支国(龟兹,今新疆库车境),跋禄迦国(今新疆阿克苏),其后又西向素叶(又称碎叶,碎叶在今吉尔吉斯斯坦),呾罗私(又作呾罗斯,在今哈萨克斯坦国境)等中亚各地。后渡铁门关入吐火罗故地,再进入印度。玄奘在印度游历求法17年之后,又从陆路返还。其东返时,经过我国新疆境内的路线与西行时不同,即西行时是沿塔里木盆地北沿,而东返时是沿盆地的南沿行走的。

关于玄奘西行东返的路线,前人有很多考证,此处不赘。这里要说明的是,玄奘西行东返,只走陆路,法显是陆路西行,海路东返。其西行时虽均走“丝绸之路”但法显绕过河西都会凉州,即未翻越乌鞘岭,从今西宁北上越祁连山扁都口直入河西走廊中段的张掖,这就是魏晋南北朝时从河西往青海入内地“青海道”。而玄奘西行,从兰州西向越乌鞘岭,至凉州,再西行至瓜州,这段路线,大概与今天的兰新线重合。还有法显从新疆的焉耆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直到于阗(今新疆和田)这段道路今人都望之生畏。而玄奘是沿着塔里木盆地的北沿向西行进的。相对来说,这段路线绿洲较多,是当时东来西往行人选择较多的路线。

法显与玄奘在西行东返的路途中,都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和生与死的考验。但玄奘所经历的危险只有从瓜州(今甘肃瓜州县)至伊吾(今新疆哈密),即渡莫贺延碛时最为险恶,几乎在此段行程中饥渴而死。其余路途,不是有人陪伴,就是有人保护,特别是从高昌到印度一段,因高昌王麴文泰的关系,比较顺畅。其返回时,在于阗(今新疆和田)就上书唐太宗,太宗以“可即速来,与朕相见”答复,可见其已受到唐太宗的重视。从于阗回到长安的具体情况,史籍几乎不载,想来应该是比较顺利的。季羡林先生说玄奘“经过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2],实际情况还不致如此。而法显多次遇到生命危险。如在葱岭,渡小雪山时,遇寒风起,同行慧景噤战而此,法显孤行,几乎遇险,至灵鹫山时遇三狮子。回国时,搭乘商船,遇暴风起,商人惧怕,欲推弃海中。这里还需指出的是,法显西行印度时已50 多岁了,而玄奘只是20 多岁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