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中彰显的生命意义

一、取经中彰显的生命意义

玄奘西行19年,凭借自己聪慧无比的天资、西渡流沙的胆略、圆融各家的胸怀、坚毅高洁的品格、勤奋努力的作风,在印度赢得了很多荣誉,获得佛教各派以及各方政治势力的一致敬仰。

早在西行的过程中,玄奘博学多识的名声以及他不远万里以求真经的伟大精神,在丝绸之路上就已经流传开来,并随着玄奘西行路线的前进,远播印度。因而,在他进入印度境的第一个国家时,就受到来自王室的礼遇与当地著名僧侣的赞扬。贞观二年(628)冬,玄奘到达位于北印度的迦湿弥罗国,国王的弟弟亲自到边境迎接玄奘,国王本人也率领众臣子、侍卫并数十名大德,在城外20 公里处等待迎候他,还令玄奘乘坐大象进入都城,这在当时是一项很大的荣誉。玄奘进城以后,国王在王宫中供养他,让他与数十位名僧大德共同讨论教义,还派20 个人助其写经,另派5 人专门照顾其生活。在这里停留的半年时间中,玄奘曾跟随僧称法师学习佛教经典,表现出了超凡的才华,受到僧称盛赞:“此支那僧智力宏赡,顾此众中,无能出者,以其明懿,足继世亲昆季之风,所恨生乎远国,不早接圣贤遗芳耳!”

离开迦湿弥罗国以后,玄奘取道东南方向,经过两年多的游历,到达了最初的目的地——摩揭陀国的那烂陀寺。显然,那烂陀寺对玄奘的宏愿与壮举也早有耳闻,对玄奘的到来同样表现出了十足的热情。玄奘到达当天,那烂陀寺派出4 位大德出寺欢迎,将玄奘迎入寺院以后,寺院又集合全体僧众,集体对玄奘的到来表示欢迎。紧接着,寺院就安排玄奘谒见那烂陀寺住持、印度佛学的权威、正法藏戒贤大师。戒贤在与玄奘的交谈中很受感动,十分看重玄奘的人品和学识,安排玄奘居住在上房,生活待遇同寺院九大德,并免除佛事,行乘象舆。从而,玄奘在那烂陀寺维持了5年自由而充实的学习生活,“晨夕无辍,将事博义”。

5年之后,玄奘为了进一步加深学识、广博见闻,于贞观十年(636)从那烂陀寺出发,先向东、由东而南、后向西、再经北部折回中印,进行了一番遍及五印的游学,最终于贞观十四年(640)回到那烂陀寺。回寺后,玄奘受戒贤法师之请,在寺院中讲授《摄大乘论》和《唯识决择论》。当时有中观学派大德师子光在寺中曾经讲《中论》、《百论》,“述其旨破《瑜伽》义”,但玄奘认为“圣人立教,各随一意,不相妨违。惑者不能会通,谓之乖反。此乃失在传人,岂关于法”,并作《会宗论》一书会通中观与瑜伽两派之间的争论。这部著作得到戒贤与那烂陀寺僧众一致称赞与认可,师子光也无从反驳,自觉颜面有失,离开了那烂陀寺。但他心中不服,于是请来东印度同学旃陀罗僧诃与玄奘论难,不料旃陀罗僧诃来到那烂陀寺,却忌惮于玄奘的声名与威仪,不敢与玄奘辩论。由此,玄奘在印度的声誉愈发兴盛。

贞观十四年(640),戒日王征伐恭御陀国,途经乌荼国(今奥里萨邦北部),该国的僧人大都信奉小乘教法,讥讽大乘佛教是“空华外道”。当时,乌荼国的僧人以正量部论师般若毱多所作的《破大乘论》七百颂炫耀于戒日王,扬言“我宗如是,岂有大乘人能难破一字者”。戒日王是大乘佛教的忠实支持者,面对如此挑衅,他随即修书戒贤,令戒贤派那烂陀寺的高僧前去与之辩论,戒贤遂遣海慧、智光、师子光及玄奘四人前往。但在四人准备出发之际,戒日王又命四人暂缓前往,于是玄奘等人就继续在寺中待命,并为辩论作准备。就在这段时间,有一位顺世论者到那烂陀寺挑战,写了四十条义悬挂在寺门,扬言“若有难破一条者,我则斩首相谢”。数日后,玄奘出面在戒贤及寺众面前与之论战,历数诸外道之所本,一一予以论破,顺世论者无以应对,俯首认输。但玄奘没有令其履行斩首之约,而是让他为奴,随教听命。恰巧这位顺世论者对《破大乘论》十分熟悉,玄奘在熟悉该论过程中,遇到若干疑难问题时,不耻下问,向其请教,从而尽得《破大乘论》之要旨,寻出其错谬之处,以大乘教义加以破斥,针对性地写成《制恶见论》1600 颂,令寺院上下皆为折服。

那位顺世论者因对玄奘了解《破大乘论》提供了不小的帮助,所以被玄奘放以自由。该论者离开那烂陀寺后,前往东印度的迦摩缕波国,在国王拘摩罗前盛赞玄奘的德行与学识,拘摩罗王闻之深为叹服,数次遣使至那烂陀寺邀请玄奘。对此,戒贤左右为难,玄奘仍在等待戒日王确定辩论日期的诏示,如应下拘摩罗王之请,恐贻误辩论,难以向戒日王交待,所以一再推脱,最后在拘摩罗王“踏碎那烂陀寺”的武力威胁下,不得已令玄奘应邀前往。玄奘在迦摩缕波国停留了一个多月,与拘摩罗王酬对佛理,并为之作《三身论》三百颂,以阐扬佛之功德。

恰在这期间,戒日王征伐恭御陀国归来,听闻玄奘在拘摩罗王处,遂发使敦请。而拘摩罗王却不舍玄奘,予以拒绝。直至戒日王以武力相挟,才“命象军三万,乘船三万艘,共法师同,泝殑伽河以至王所”。戒日王亲自相迎,与玄奘在羯朱嗢祇罗国会面。见面后第二天,戒日王向玄奘索阅《制恶见论》,读后深为所动,赞叹道:“日光既出,则萤虫夺命;天雷震音,而锤凿绝响”。玄奘在论中精深的见解令戒日王信心大增,直接持论对身边的小乘论师说“试可救看”。在这场预先定下的辩论中,小乘论师提婆犀那没有应约前来,最后不战而败,被戒日王讽刺道:“闻客大德来,即往吠舍厘礼观圣迹,托以逃潜,故知师等无能也。”

贞观十五年(641),戒日王在曲女城为玄奘召开了一次规模宏大的辩论大会,邀请了包括拘摩罗王在内的18 国国王,来自全印的大、小乘佛教徒3000 余人,婆罗门并外道2000 余人,以及那烂陀寺寺僧3000 余人参加。大会以玄奘为论主,先请玄奘登座宣讲《制恶见论》要旨,后由那烂陀寺的明贤法师当众宣读《制恶见论》全文,又另写一本悬挂于会场门外,令现场所有沙门竞来论难,且根据印度辩论的惯例声称“若其问有一字无理、能难破者,请断首相谢”。结果,“凡一十八日,莫敢当者”,大会最终以玄奘的彻底胜利宣告结束。结束后,玄奘乘象施幢,由贵臣陪护巡众,陪护者还告唱道:“支那国法师立大乘义,破诸异见,自十八日来无敢论者,普宜皆知!”由此,玄奘本人受到了全印大小乘佛教信徒的一致推崇,被大乘僧众奉为摩诃耶那提婆(大乘天)、被小乘僧众奉为木叉提婆(解脱天),一时名震五印。

戒日王对玄奘也更加崇奉。大会结束以后,面对准备回国的玄奘,戒日王执意挽留,却不能令玄奘更改初衷,只好邀请玄奘先参加为期75 天的无遮施舍大会。戒日王在位期间,每5年就举行一次无遮大会,这次已是第6 次,在钵逻耶伽国举行,由参加曲女城辩论会的18 国国王参加,僧尼外道达50 多万人,盛况空前,施舍无数。玄奘对大会现场的盛况深为感动,却始终不改初衷,最后在戒日王再三的挽留下多停留了十日,仍然毅然回国。

在印度的13年中,玄奘只身一人,凭借其精深的学问取得了巨大成就,不仅为其个人赢得无上荣誉,更在佛教故乡树立了中国僧人乃至中国国家的良好形象,还对中印的交往起到了促进作用。在羯朱嗢祇罗国与戒日王会面时,两人曾谈到《秦王破阵曲》,玄奘向戒日王盛赞唐太宗为“大圣人,拨乱反正,恩霑六合”,令戒日王倾慕不已。贞观十五年(641),戒日王遣使至长安与唐通好,唐太宗派云骑尉梁怀璥持节慰抚。中印两国之间直接的政治交往遂正式开启,之后更有王玄策三度奉命出使印度的外交活动。正因这一系列的功绩,玄奘成为僧宝的典型,千年垂范,万古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