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独家技巧自创理论
玄奘的译经,是中国佛教译经史上的最高成就,他所做出的贡献,是无人可与之相比的,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玄奘的翻译,有三个显著的特点,一是数量多,二是质量高,三是注重系统性。
季羡林先生在《大唐西域记校注.前言》中,在谈到中国古代佛经的翻译规律时认为,在佛教初入中国时期,译经者差不多都是外国来华的高僧,这些外来译者不通华言,译经时虽有合作的华人,但由于双方的语言障碍,多为直译,有时直到令人异常难懂的程度。只有支谦等极少数人,译文比较接近意译。直译的风气,一直到鸠摩罗什才有了根本的改变,虽然他也不能华梵兼通,但是,助译者众,而且多为高才硕学之士,译风以意译为主,因此,译出的经典文字流畅。到了玄奘,他开辟了一个新的时代。
玄奘用一腔宗教的虔诚,总结了在他以前几百年翻译工作的经验,创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的译风。在整个翻译过程中,玄奘法师全神贯注,每段每节,都将三种不同的梵文本仔细对照,贯通经意后方才郑重下笔,写成后又再三推敲。因而,译成汉语的《大般若经》,无论名相安立,还是文字贯练,无不准确恰当,真是“一语之安,坚如磐石,一义之产,灿若晨星”。
现代中外学者曾对勘过玄奘所译《集论》和《俱舍论》,认为他在译经中曾运用了六种翻译技巧:
(1)补充法:为了使读者了解,常常加几个字或一两句话。
(2)省略法:在不重要的地方,删略少量原文。
(3)变位法:改变梵文字的次序。
(4)分合法:翻译梵文复合词时或分或合。
(5)译名假借法:为使含义清楚,有时用另一种名来改译常用的专门术语。
(6)代词还原法:把原文的代名词译成它所代的名词。
由于玄奘非常熟练地运用各种翻译技巧,其译经达到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统一。在翻译标准方面,玄奖根据自己的实践,提出了八字原则:“既须求真,又须喻俗”。
“求真”:忠实原著。
“喻俗”:通俗易懂。
玄奘还独创了“五种不翻”原则。据南宋居士周敦义所作《翻译名义集序》载:“唐奘法师论五种不翻”:
(1)秘密故,如陀罗尼;
(2)含多义故,如薄伽梵具六义;
(3)此无故,如阎浮树,中夏实无此木;
(4)顺古故,如阿褥菩提,非不可翻,而摩腾以来常存梵音;
(5)生善故,如般若尊重,智慧轻浅。
这里“五种不翻”是指五种情况无需翻译:
(1)秘密不翻,指由于秘密的原故不翻,如陀罗尼等咒语。咒语一般非常神秘,包涵多层意思,包括多种功德,用途较多,无需一一翻译,直写其音即可。
(2)多含不翻,是说含有多层含义不翻,如薄伽等,佛有很多称谓,包括“如来、正遍知、世尊、佛”等,薄伽也是佛的一个称谓。不过,薄伽本身又有六种含义,包括“自在、识盛、端严、名称、吉祥、尊贵”等,含义很多,汉语没有对应的词可以翻译,所以不翻。
(3)本无不翻,是指印度有而我国没有的事物不用翻译,比如:阎浮树,我国没有这种树,所以不翻,直接采用音译。
(4)顺古不翻,如“阿耨菩提”等,“阿耨菩提”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简称,意思是“无上正等正觉”,也就是佛果之意。这是古人翻译出来的,而且译得非常好,现已通用,不必再立新名,所以采取顺古不翻。
(5)生善不翻,如“般若”在佛典中意义深奥,虽有“智慧”之意,但比“智慧”更有文化内涵,更有深意,容易激起人的信念,如果把“般若”简单地译成“智慧”,往往让人生起轻浅之意,为了保留这些让人顿生善念的词汇,所以采用生善不翻。
“五不翻”要点在于译经时,因种种原因,汉文中无对应准确之词,只能音译而不要意译,以免望文生义,误导学者。在“五不翻”翻译思想的指导下,在唐朝译场翻译队伍的通力合作下,玄奘在翻译时非常重视译文的加工润饰,要求按照汉语字法、句法整理译文,删去繁芜重复之处,强调译文的修辞、润饰,要求译出的佛经象原文一样适合诵读。
玄奘之前,佛典汉译一般传译时先按照梵文结构记录汉语,然后遵从汉语习惯,把梵文的倒装结构顺装过来;然后修改润饰,或增或减,原义常有走失。这是因为他们有的不懂梵文,有的不通汉语,造成理解或表达上的欠缺。
玄奘则不同,他精通佛理,梵汉皆通,佛典理解和汉语表达处理得当,“出语即可成章”,“览文如己,转音犹响”。玄奘的翻译不仅能够准确地理解原文,而且能够再现原文风格,译文语言流畅,适合诵读,远远超出前人所译,其翻译被世人尊称为“新译”,“新译”一词是对玄奘译本的高度赞美。